这种赌船一旦驶入公海,就脱离了沿岸国的司法管辖,原本非法的赌局瞬间变成“合法经营”。
就算船上出了命案或纠纷,也得看船只注册地的法律来处理。
为了钻这个空子,陈金城特意把旗下所有赌船都注册在非洲、南美那些政局混乱的小国。
这样一来,哪怕船上闹出天大的事,马来西亚官方也只能干瞪眼。
靠着这套玩法,他在当地赚得盆满钵溢,江湖上送了个绰号——“赌魔”。
不过程子龙对这人并不放在心上。
听完占米仔的汇报后,只是淡淡说了句:“海上的事,交给黑狼自己处置就行。
以往他都处理得妥妥当当……”
此时,在马来外海的一艘巨型赌船上,陈金城正带着一群手下站在监控室里,脸色铁青地盯着屏幕。
他的眉头拧成一团,连眼角都在微微抽搐。
画面中显示的是船上一间主赌厅的实时影像。
原本热闹喧嚣的大厅,此刻却冷清得反常——只有一桌还在开赌,确切地说,是一群人围着一名主子模样的男人在押注。
其他人全是他的随从打手。
这些人穿着统一却不张扬:上身是褪色的麻质衬衫,下身配高腰帆布长裤,脚蹬防滑短靴,腰间挂着枪套和匕首,与船上其他衣冠楚楚的贵宾格格不入。
赌桌前坐着的那个光头壮汉,正是程子龙麾下的黑狼。
他身旁站着的几个凶相毕露的男人,则是他从各地收拢来的亡命之徒,其中还包括曾在濠江、港岛混迹多年的疤脸和猪王,个个眼神阴狠,杀气腾腾。
此刻黑狼所在的赌台,玩的是最老式的骰盅游戏。
玩家可押大小、单双,也能猜具体点数或豹子通吃,赔率依概率递增。
但这些规则对他毫无意义——他只押“大”,别的从来不看。
“这一把我还是压大,十三万一千七百零二。”黑狼对着荷官报出金额。
照规矩,只要下注就得开骰,可他在桌上只放了一枚面值一块的筹码。
第一把输掉后,荷官没敢收走那枚硬币。
黑狼继续加注,直接翻倍成两块;不管输赢,再翻四块、八块、十六块……一路滚雪球般累积。
到第十八把时,荷官额角冒汗,忍不住望向赌厅经理求助。
“你还看什么?”黑狼冷冷开口,“要是再不动手摇盅,我就剁了你的手。”
话音未落,疤脸猛然抽出一把尺余长的砍刀,“砰”地一声钉进桌面,刀尖震得嗡嗡作响。
荷官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等指令,哆嗦着抓起骰盅就开始摇。
“哗啦啦,哗啦啦……”
骰子撞击声停歇,盅盖掀开。
荷官声音发颤,比哭还难听:“二、三、五……十点,小。”
“呵。”黑狼咂了下嘴,“今天手气确实背,再来——这次压二十六万三千四百零四,还是买大!”
监控室内,众人脸色愈发凝重。
“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陈金城的头号手下雄鸡怒吼出声。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黑狼根本不是来赌钱的,而是故意用极低筹码不断翻倍下注,等金额滚到天文数字时赢一把再要求兑现。
若赌场拒绝赔付,他立马就能动手抢钱,名曰“追债”,实为洗劫。
“就算他是来讹诈的,咱们又能怎么办?”陈金城眯着眼盯着画面,语气沉沉。
“拼了!我船上能调动上百号人,枪械齐全,难道还怕他一个黑狼?”雄鸡咬牙切齿。
“制住他?”陈金城猛地转头,冷笑一声,“我是该夸你胆子大,还是说你蠢得不怕死?你以为停在咱们船边那两艘武装货轮是摆设吗?人家的重机枪现在正瞄着咱们呢!你拿什么拼?拿脑袋往上撞吗?”
“黑狼能把整片海域的海盗全打趴下,你以为靠的是船坚炮利就够了?你信不信,只要你敢召集船员去对付他,当场至少一半人会先反手把你干掉?你太不知道这名字在这片海意味着什么了!”
陈金城这话倒不是给自己人长他人气势,而是实情如此,甚至现实比他说的还要严峻几分。
黑狼虽在东南亚一带杀人如麻,可杀的几乎全是海盗,顶多捎带上几个不识抬举、敢在他眼皮底下搞事的走私贩子,极少对寻常百姓出手。
他在剿灭海盗的同时,也顺手救了不少被劫持的人质。
如今这片海域上靠海吃饭的船员水手,十有八九都受过他明里暗里的庇护,多少欠着他人情,威望极高。
再加上黑狼手段狠辣是出了名的——你不惹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凡谁敢动他或他手下一根手指头,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也必追到底,扒皮抽筋、碎尸万段都不足以形容其报复之烈。
既有恩德压人心,又有凶名慑四方,一旦雄鸡下令动手,那些平日听命于他的船员水手为了活命,多半会当场反戈一击,人数恐怕远超半数。
被陈金城斥责一顿的雄鸡,眼里掠过一丝不甘:“那咱们就这么忍着?眼睁睁看他在这赌厅撒野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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