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的手指死死抠在石缝里,指甲翻裂,血混着河水往下淌。头顶那黑洞般的入口正疯狂吞噬水流,岸边的枯枝树根一根接一根被扯进漩涡,发出“咔嚓”断裂声。
“再不动,咱俩就得下去串门了。”他咬牙低吼,右腿猛蹬岩壁,左臂将岑晚狐往肩上扛了扛。她浑身湿透,脑袋软软搭在他颈边,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他眯眼扫了眼岸边苔藓下的凸起——刚才那截断枝卡住的地方还没完全松动。他猛地一拽,枯木应声而起,顺势插进上方一道更深的裂缝,借力往上一撑。
两人像滚麻袋似的摔上岸,江小道后背重重砸在地上,闷哼一声,却还是把岑晚狐护在了身下。泥水四溅,碎石滚落,他喘得像条被捞上岸的鱼,胸口一起一伏,半天没动弹。
“咳……咳咳!”岑晚狐趴在一旁干呕了几声,吐出半口河水,抬手抹了把脸,“你压到我头发了。”
“我压的是命。”江小道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望着头顶岩缝漏下来的天光,“刚才那玩意儿要是真把咱吸进去,怕是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她没回话,只是撑着胳膊坐起来,转头看他。江小道的外衣早已破烂不堪,后背那道被魔修乙撕开的伤口泡了太久的水,边缘泛白发肿,血丝还在不断渗出,混着泥沙黏在皮肤上。
她眉头一皱,伸手去扯裙角。
“哎哟喂,当着我的面就脱?”江小道眼睛一亮,刚想凑近瞧,“这伤哪够看这个的?”
“闭嘴。”她瞪他一眼,撕下一块红布,低头浸了点干净的河水,又从嘴里轻轻吐出一缕金红色的火苗,落在布上。火焰不烫,反倒冒着温润的热气,像是煮沸的蜜水。
“这是……你本命火?”江小道声音低了些。
“少废话,忍着。”她俯身靠近,用那块浸了狐火精华的布轻轻擦他伤口。
“嘶——轻点轻点!我这皮肉娇贵得很!”他缩了缩肩膀,嘴上叫疼,身体却没往后躲。
她不理他,指尖微微发抖,动作却极轻。每碰一下,自己额角就多一层薄汗。火光映在她脸上,衬得脸色比平时苍白几分。
江小道察觉到了,忽然不闹了,静静趴着,任她处理。
良久,她终于包扎完毕,用剩下的布条绕过他肩膀打了个结。手刚要收回,却被他一把抓住。
“怎么?”她皱眉。
江小道咧嘴一笑:“你要是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空气静了一瞬。
她瞳孔微缩,耳尖“唰”地红透,猛地抽手,力道大得差点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可下一秒,她却又俯身凑近,一手捏住他下巴,另一只手迅速塞了颗赤霞灵果进他嘴里。
“堵你的胡话。”她说完,立刻扭头看向别处,假装在整理湿透的裙摆。
江小道嚼着灵果,甜味在舌尖化开,笑得像个偷到鸡的狐狸:“这果子不错,就是剂量小了点。再来一颗,说不定真能活到明天。”
“没了。”她冷冷道,耳朵却还红着。
“骗人。”他盯着她腰间的小布袋,“你那儿明明还有三颗,我都闻到了。”
“那是留着救命的。”
“我现在就快死了。”他抬起手,指着自己心口,“你看,心跳都慢了,肯定是失血过多导致情感受损。”
“那你去找李厨娘哭去。”她翻了个白眼,“她上次看你偷饭团,还给你塞了两个灵馒头。”
“哎,说到李厨娘……”江小道忽然坐直了些,靠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你说咱们要是没遇见,你现在会在哪儿?”
岑晚狐顿了顿,蜷起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望着远处缓缓平息的河面:“可能还在井底睡大觉。”
“哦?那我岂不是捡了个懒狐狸回家?”
“或者被人抓去炼丹。”她声音轻了些,“三百年前那一拨修士,专挑我们这种血脉未全的幼狐下手。”
江小道没接这话,只是笑了笑,抬手替她拂开黏在脸颊的一缕湿发。她没躲,银铃随着动作轻轻响了一声。
风从岩缝吹进来,带着潮湿的土腥味,也捎来了片刻安宁。
他仰头看着那线微光,忽然说:“以后……我罩你。”
她转过头,金瞳映着天光,像两盏摇晃的小灯。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轻轻“嗯”了一声。
沉默蔓延开来,没人急着打破。远处河水依旧流淌,偶尔有碎石从高处滚落,砸出一声闷响。她的呼吸渐渐平稳,眼皮有些发沉。
江小道瞥见她脑袋一点一点,忍不住伸手推了下:“困了就睡,我又不是不能守夜。”
“我才不睡。”她揉了揉眼睛,“谁知道你趁我闭眼,会不会偷偷翻我袋子。”
“我翻你袋子干嘛?”他装傻,“我又不喜欢吃果子,我喜欢……”
话没说完,她突然抬头盯住他。
“喜欢什么?”她问。
江小道眨眨眼:“喜欢看你数果子时着急的样子。”
她冷哼一声,却没再追问。身子往他这边挪了寸许,靠着石壁坐下,离他不远不近,刚好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