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过后的阳谷郊野,像铺了一层金红交织的锦缎。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禾秆,风一吹,沙沙作响的稻浪里滚过丰收的气息。天刚蒙蒙亮,城西的田埂上已挤满了人,镰刀的寒光在晨曦中此起彼伏,农户们弯腰割稻的身影,在田地里连成了流动的线。
乔郓站在田埂高处,手里拿着一卷麻布地图,上面用炭笔标注着各村的收割区域、打谷场位置和晾晒点。“刘大叔,你们组负责东头的十亩田,割下来的稻子直接运到三号打谷场,周铁会带脚夫接应。”他挥着手臂喊话,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清晰地传到每个农户耳中,“注意脚下的田埂,别踩坏了水渠!”
刘老汉直起身,抹了把额头的汗,黝黑的脸上满是笑意:“放心吧郓哥!我们组都是老手,保证割得又快又好!”他挥了挥手里的镰刀,刀刃上还沾着新鲜的稻叶汁液。
乔郓沿着田埂往下走,脚下的泥土沾着露水,软乎乎的。他时不时停下来,查看稻穗的成熟度,遇到割得慢的老农户,就伸手搭把手。“王老爹,您别急,割不动就歇会儿,互助会的后生们会帮您。”他扶住一位颤巍巍的老汉,接过他手里的镰刀,麻利地割下一捆稻子,捆扎结实放在田埂边。
田埂中段的老槐树下,苏婉搭了个临时医疗点。一块蓝布铺在石桌上,摆着药箱、干净的布巾和几壶凉茶水。她正给一个手背被镰刀划破的年轻农户包扎伤口,指尖捏着浸了蒲公英汁的布巾,轻轻按在伤口上:“伤口不深,但镰刀上有泥,得消好毒,不然容易发炎。”
农户红着脸道谢:“谢谢苏姑娘,刚才光顾着赶进度,没注意。”
“安全第一,”苏婉递过一壶凉茶,“渴了就喝点水,别硬撑。”
乔郓走过来时,正看到苏婉踮起脚,给树上的农户递水——那农户爬在槐树上,正帮着搭建临时的晾晒架,伸手接水时,不小心晃了一下。乔郓下意识地伸手扶了苏婉一把,防止她被晃落的树叶砸到。“小心点。”他的手掌碰到她的胳膊,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分开。
“晾晒架搭得怎么样了?”乔郓转移话题,看向树上的架子。
“快好了,”农户在树上喊道,“再钉两根横木就能放竹匾了。”
苏婉看着乔郓额角的汗珠,从布包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过去:“你也歇会儿吧,从早上忙到现在,没喝一口水。”帕子上带着淡淡的金银花香气,是她早上特意用草药水浸过的。
乔郓接过帕子擦汗,心里暖暖的:“你也没歇着,医疗点这边忙得过来吗?”
“没问题,都是小伤小痛,”苏婉笑着点头,“就是凉茶快喝完了,得再烧点。”
“我让周林去学堂提两壶来,”乔郓说道,“另外,打谷场那边需要几个懂草药的人,帮着熏驱虫的艾草,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农户,教他们怎么弄。”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喧哗。李老爹扛着打谷机的木齿,急匆匆跑过来,脸上满是急色:“郓哥,不好了!打谷机的木齿断了两根,这节骨眼上,没法打谷了!”
乔郓跟着他赶到三号打谷场,只见一台老旧的打谷机歪在地上,两根木质的脱粒齿断在一旁,断口处还带着劈裂的木刺。“这机器用了多少年了?”他蹲下身,拿起断齿查看。
“有五年了,去年修过一次,没想到今天断了。”李老爹搓着手,满脸懊恼,“这台机器一天能打十石稻子,现在坏了,我们组的进度肯定要落后。”
周围的农户也围了过来,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要是等修好,稻子堆在田里,万一下雨就糟了!”“附近的打谷机都被借光了,怎么办啊?”
乔郓站起身,目光扫过打谷场:“大家别慌!周林,你立刻带两个木工去学堂的工具房,那里有备用的硬木,按断齿的尺寸,重新做两根,越快越好!”又对李老爹道,“你们组先把割好的稻子运到晾晒架下摊开,别堆着,我让张老爹他们组先借你们一台打谷机,轮流用,保证不耽误进度。”
“张老爹能肯吗?他们组的进度也紧啊。”李老爹有些犹豫。
“互助会就是要互相帮衬。”乔郓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去找张老爹。果然,张老爹一听,立刻爽快地答应:“没问题!一台机器轮流用,大不了我们组多干会儿活,总能赶上来!”
木工很快做好了新的木齿,周铁带着人帮忙安装调试。打谷机重新转动起来,“轰隆隆”的声音混着农户们的吆喝声,在打谷场上汇成了热闹的丰收乐章。乔郓站在一旁,看着稻穗被卷入机器,金黄的谷粒簌簌落下,心里踏实了不少。
苏婉提着一壶新烧的凉茶走过来,递给他一碗:“喝口吧,刚煮的,加了点冰糖,解暑。”她的额角也沾着汗珠,鬓角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脸颊上。
乔郓接过茶碗,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甜意。“谢谢你,”他看着她,“医疗点那边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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