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悟性测试者共七百八十五人,随我来。” 青衫弟子的声音带着水波的震颤,他手中的法旗在水面一点,湖中央便升起座白玉平台,平台边缘刻满 “镇心” 二字的古篆,每个笔画都流淌着淡金色的灵光。赵虎背着失而复得的巨剑,在他身后粗重地喘息,刚才为了捡剑耽误了些时辰,此刻正用力搓着布满老茧的手掌。
阿翠站在林石身侧,受伤的手腕已用布带固定好,垂在身侧的手指还在微微发颤。
湖对岸传来锦衣少年的嗤笑声。王员外家的公子正被仆从围着整理衣襟,他在悟性测试中只引动了最微弱的红光,此刻却刻意抬高下巴。
李玄通长老踏着水纹走上白玉平台,拂尘在身前划出道圆弧,七百八十五道金光便从平台射出,精准地落在每个少年眉心。林石只觉眉心一暖,那股暖意顺着经脉流入丹田,与玄黄气轻轻碰撞,激起细碎的涟漪。“此乃清心咒,可抵挡三成幻术侵扰。” 长老的声音在湖面回荡,拂尘指向湖心,“但能否守住本心,终究要靠自己。”
他抬手示意青衫弟子点燃香烛,三炷龙涎香在平台中央燃起,笔直的青烟在无风的空气中缓缓上升,与湖面的雾气交融成朦胧的纱幔。“心性测试,限时一炷香。” 李玄通长老的声音陡然转厉,“尔等需登上白玉台,凝视水面一炷香。镜中会显现尔等最恐惧之事,能保持本心者为合格;心神失守、坠入湖者,淘汰!”
最后那个 “汰” 字出口时,湖面突然掀起阵阴风,岸边的莲灯齐齐摇曳,水面的倒影瞬间变得狰狞 —— 原本平滑如镜的湖面,此刻竟像是被无数只手搅动的泥浆,翻滚的浊浪里浮现出断肢、白骨、哭嚎的面孔,种种恐怖景象让不少少年发出低低的惊呼。
“怕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王员外家的公子强装镇定地大笑,却在迈步踏上通往平台的水桥时,被自己的影子绊了个趔趄。 他梗着脖子往前走,脚跟踩在水桥的木板上,发出 “咚咚” 的闷响,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苏清雪的动作依旧轻盈。她白衣胜雪,踏上水桥时裙摆都未曾沾湿,清心咒在她眉心凝成朵冰晶状的莲花,显然已将这道咒语运转到极致。当她走上白玉台时,湖面的阴风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在她身前三尺处便自动分流,连翻滚的浊浪都变得平静了些。
“俺先来!” 赵虎大吼一声,提着巨剑踏上水桥。他的重力比常人更大,每走一步都让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刚踏上白玉台,他便迫不及待地看向水面,可还没等看清倒影,脸色就猛地煞白 —— 湖水中映出的不是他的模样,而是黑风寨被烈火吞噬的场景,浑身是火的匪僚从水里伸出焦黑的手,抓向他的脚踝。
“不!不是我放的火!” 赵虎嘶吼着后退,巨剑在平台上划出刺耳的火星。他的眉心的清心咒金光剧烈闪烁,却挡不住汹涌的幻象,那些焦黑的手臂已经抓住他的裤脚,正将他往水里拖拽。“俺当时只是个杂役!俺什么都做不了!”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眼眶通红如血,整个人已濒临崩溃。
“赵虎!看着我!” 林石的声音穿透幻象,他刚踏上平台,便看到赵虎的半个身子已探向水面,湖水正顺着他的衣摆往上蔓延。“那些都是假的!你活下来是幸运,那么土匪不值得你同情!” 他运转玄黄气,声音带着股奇异的穿透力,像是在越虎耳边敲了记警钟。
赵虎浑身一震,眉心的金光与玄黄气的波动产生共鸣。他猛地咬住舌尖,剧痛让幻象出现了瞬间的裂痕 —— 焦黑的手臂变成了水草,燃烧的寨子化作岸边的莲灯倒影。“对…… 是假的……” 他喃喃自语,双手死死抓住平台边缘的石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就在这时,阿翠发出声短促的惊呼。她刚走到平台中央,水面便浮现出间破旧的茅屋,病榻上躺着对面色蜡黄的夫妇,正是她的爹娘。“爹!娘!” 阿翠扑到水边,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你们怎么瘦成这样了?是不是药吃完了?” 病榻上的夫妇没有回答,只是无力地朝她摆手,气息越来越微弱。
“阿翠,别信!” 林石连忙冲过去,却被无形的幻术屏障挡住。他看到阿翠的指尖已经触碰到水面,湖水正顺着她的指尖往上攀爬,像是有生命的藤蔓。“你进青云门就是为了学本事救他们!现在跳下去,谁来给他们治病?”
阿翠的动作僵住了。她看着水中爹娘失望的眼神,又想起临行前母亲塞给她的那袋草药,突然用布带缠住自己的眼睛。“我不看了……” 她背对着水面蹲下身子,双手抱膝,“我爹娘说过,闭上眼睛,心就静了……” 湖水在她身后翻涌,却始终没能越过她脚下的那圈青石板,清心咒的金光在她眉心明明灭灭,最终稳定下来。
林石这才看向自己身前的水面。刚一垂眸,心脏便像是被只冰冷的手攥住 —— 黑石村的泥石流正从水面涌出,浑浊的泥浆里漂浮着熟悉的屋顶、农具,还有爷爷常坐的那张竹椅。“石头……” 爷爷的声音从水底传来,苍老而虚弱,“快救救爷爷…… 爷爷快喘不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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