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城的初春,空气中还带着几分料峭寒意。岐王府外,青石板路上传来清脆的马蹄声。一名身着青色道袍、背负长剑的道士翻身下马,道袍下摆沾染着远路风尘。
“何人?”
府门守卫横戟拦住去路。
道士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玉令牌,声音清朗:
“在下龙虎山道士,天师府十三省祭酒真人特意派在下送来一封书信。”
守卫看清令牌上“天师府“三个篆字,神色顿时恭敬了几分:
“龙虎山?道长请稍歇片刻,容我去禀报岐王。”
此刻的后花园中,岐王独自漫步在青石小径上。半年前还争奇斗艳的花圃,如今半数已经凋零。她伸手轻抚一朵枯萎的牡丹,指尖沾上了干枯的花瓣。
“你到底还活不活着?”
岐王轻声呢喃,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忧思。这半年来,她派出了无数探子,却始终没有林远的半点消息。可心底总有个声音在告诉她,那个总爱在她批阅奏章时偷偷打瞌睡的年轻人,一定还在某个地方活着。
“岐王殿下。”
侍女匆匆走来,在十步外停步行礼,
“有龙虎山道士送来信件。”
“龙虎山?”
岐王转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拂去指尖的花瓣残屑,
“岐国与龙虎山路途遥远,素无往来。一个道家名派,能有何事?”
会客厅内,青衣道士见岐王驾到,立即起身行礼。他约莫三十出头,面容清癯,眉间一点朱砂格外醒目。
“贫道拜见岐王。”
“道长请起。”
岐王虚扶一下,
“方外之人不必行俗礼。“
道士从袖中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双手奉上:
“这是真人命我送来,说是可解岐王心结。”
说完竟直接转身欲走。
“且慢。”
岐王叫住他,
“真人不留句话么?”
道士驻足回首,嘴角泛起一丝神秘的笑意:
“真人只说,匣中之物,与半年前消失的那位有关。”
言罢大步离去,青色道袍在风中翻飞,转眼已消失在府门外。
岐王捧着木匣的手指微微发抖。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掀开匣盖,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熟悉的玉佩,玉佩下压着一封素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安好,勿念。远。”
一滴清泪落在素笺上,晕开了墨迹。岐王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半年来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花园里,几株早春的桃花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绽放。
…
“我靠,怎么打仗了?”
“现在怎么办?”
林远和张玄陵站在远处的山坡上,望着眼前黑压压的梁军大营,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我靠,这怎么进去?”
林远吐掉嘴里叼着的草茎,眉头拧成了疙瘩。十万大军将潞州城围得铁桶一般,营帐连绵数里,刀枪如林。写着“梁“字的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张玄陵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突然咧嘴一笑:
“好说,你看看我们两个。”
林远转头打量了一番老道士,道袍沾满尘土,白发乱蓬蓬的,脸上还沾着赶路时的泥点子。他嫌弃地撇撇嘴:
“你好丑。”
“臭小子!”
张玄陵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抬手就要打,
“老子真想抽你!我的意思是,咱们两个都穿着道袍,打着超度亡魂的由头不就行了吗?”
林远眼睛一亮,但随即又皱起眉头:
“梁军会信吗?”
“嘿,你太小看道爷我了。”
张玄陵从包袱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黄布,三两下系在竹竿上,竟变成了一面招魂幡。又从怀里摸出个铃铛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见没?专业!”
两人说干就干。张玄陵把招魂幡往林远手里一塞,自己摇着铃铛,口中念念有词:
“无量天尊,超度亡魂。”
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朝梁军大营走去。
刚靠近营门,一队巡逻士兵就拦住了他们。
“站住!干什么的?”
张玄陵立刻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无量寿福!贫道师徒云游至此,见此地杀气冲天,恐有冤魂作祟,特来超度。”
为首的校尉狐疑地打量着他们:
“军中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军爷明鉴。”
张玄陵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昨夜贫道夜观天象,见此地有血光之灾。若不及时超度,恐生瘟疫啊。”
校尉脸色一变,显然被说中了心事。这几日军中确实传言有士兵夜间见鬼,闹得人心惶惶。他犹豫片刻,终于侧身让开一条路。
“进去可以,但只准在营外设坛,不得靠近中军大帐!”
“多谢军爷!”
张玄陵连连作揖,暗中朝林远使了个眼色。
两人装模作样地在营外设了个简易法坛,张玄陵摇铃念咒,林远则趁机观察军营布局。暮色渐深,营中开始升起炊烟。林远压低声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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