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笑声戛然而止。
刀,停在半空。
并非他手下留情,而是那锋利的刀刃,在距离林远皮肤寸许的地方,仿佛劈中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气墙,任他如何咬牙切齿、青筋暴起,也无法再压下分毫!
周围的官兵察觉不对,瞬间脸色大变,纷纷“锵啷”一声拔出佩刀,紧张地围拢过来。
只见林远缓缓抬起头,之前脸上所有的惶恐、懦弱、哀求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俯视蝼蚁般的漠然。
他手腕轻轻一挣,那粗重的铁链应声而断,碎铁掉落在地。他向前踏出一步,脚镣也如同朽木般寸寸碎裂!
他看着眼前因震惊和恐惧而僵住的官兵,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鱼肉乡里,滥杀无辜,你们这位官爷,可真是替朝廷养了一群好狗啊,若庄宗泉下有知,唉。”
轻松解决了那几名官兵,仿佛只是拂去了衣角的灰尘,林远打着哈欠,身影几个起落便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陕州城内。
天色微明,晨曦给古老的城墙镀上了一层惨淡的灰白。官府前的广场上,一座临时搭建的行刑高台显得格外刺眼。台上跪着七名衣衫褴褛的囚犯,绳索紧缚,头深深垂下,因极度的恐惧而不住颤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大人,离午时三刻还早着呢,露重天寒,您要不先回府歇息片刻?”
一旁的师爷哈着白气,谄媚地建议。
“糊涂!”
主座上的官员虽也困倦,却强打精神斥责道,
“这可都是缉拿归案的不良人余党!本官深受监国大恩,得以提拔,岂能懈怠?必要亲眼看着他们伏诛,方能上报监国,下安黎民!”
他说得冠冕堂皇,仿佛自己真是国之栋梁。
“是是是,大人忠心可鉴,是小的失言了。”
师爷连忙躬身退到一旁。 那官员这才满意,重新瘫回铺着软垫的太师椅里,闭上眼睛,竟悠哉悠哉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仿佛等待的不是一场杀戮,而是一出好戏。
不远处,林远隐在街角的阴影里,静静张望。他眉头微蹙,心中暗想:
“这些人里,真的有不良人吗?”
他低声自问。 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不良人终究是袁天罡的旧部,从未真心襄助过他,反而,他心中对此组织的恨意难消。正是他们,与李嗣源联手,成了弑杀李存勖的帮凶。 可眼下这事,早已超出了清算旧怨的范畴。无数无辜百姓被卷入其中,家破人亡。
而且,孟婆呢?还有迦叶寺那位曾给予李星云等人指引的慧明大师,他们不也是不良人中的高层吗?如今组织遭此大难,他们为何又袖手旁观,隐匿行踪? 一种被无形之手推动,却又找不到发力点的烦躁感萦绕在他心头,仿佛那个男人,依旧在暗中掌控着一切。
…
与此同时,陕州城内某处极其隐蔽的据点。 昏暗的油灯下,几名男子围坐,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舵主,李嗣源那条老狗搜查得越来越紧,再这样下去,我们很多藏身的兄弟恐怕。”
一人声音沙哑,充满了忧虑。 另一人接口道:
“唉,洛阳分舵的兄弟传来消息,说李嗣源主要忌惮长安那位,动作才不敢完全放开,否则,他们那边也早就暴露了。”
被称作舵主的,是一个胡子拉碴、面容憔悴的中年汉子。他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敲击着桌面,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
“大帅罹难,李星云终究是天子血脉,我们是不良人,恪守本分,绝不能对他出手。可那张子凡和林远,哼!”
他语气中充满了愤懑与无奈。 旁边的人立刻苦笑劝道:
“舵主——咱们现在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余力去行刺那两位?一个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少主,朋友遍布江湖;另一个是坐拥强秦、虎视天下的秦王!这,唉,当初我们就不应该帮助李嗣源执掌伪唐。”
话未说完,几人已是相视无言,颓然垂首。曾经的天下第一暗杀组织,如今竟落到这般田地。江湖势力重新洗牌,孟婆失踪,玄冥教名存实亡。如今势力最盛的,是李嗣源牢牢掌控的通文馆、女帝的幻音坊,以及那位秦王麾下神秘而强大的隐藏组织。他们不良人,反而成了过街老鼠,劣势尽显。
更不用说,广袤的南方,蜀地、吴越、楚闽之地,是否又有新的势力在暗中滋长? 如今的天下,看似比以往军阀彻底混战时清晰,实则暗流汹涌,更给人一种无所适从的迷茫错觉。
当今天下四分:
西陲强秦: 岐国与秦国俨然一体,蜀王孟知祥与林远交好,娆疆万毒窟在蛊王治下与秦国绑定得更紧。整个西部,几乎尽在林远的掌控或影响之下。
中原伪唐: 晋国、燕国,以及中原大部分膏腴之地,目前仍在李嗣源的武力控制中。
南方联盟: 楚国、吴国、越国、吴越、闽国等南方诸国已签订盟约,共同抗衡西秦与中原的压力,以求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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