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住!给我顶住!”诸葛绪在亲兵护卫下声嘶力竭地呼喊,但败退的浪潮已难以遏制。
压阵的郭淮见前方阵势大乱,烟尘蔽天,心知不妙,急引麾下八千生力军上前接应,试图稳住阵脚。
就在这乱军混战、生死搏杀之际,关兴一身绿袍金甲骑一匹枣红大马,如火龙般突入敌阵深处。他目光锁定正在组织抵抗的魏军牙将李牧。那李牧手持长柄铁锤,接连砸翻数名蜀兵,甚是悍勇。关兴更不答话,拍马舞刀,青龙偃月刀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直取李牧。李牧举锤相迎,只听“铛”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青龙刀与铁锤相撞,刀锋在铁锤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李牧的铁锤被震得脱手,身体也晃动了一下。刀势未尽,顺着李牧的肩胛斜劈而下,他躲闪不及半个身子几乎被劈开!李牧惨叫一声,栽落马下。
“李将军死了!”附近魏兵见状,魂飞魄散。
关兴一举阵斩敌军牙将,蜀军士气更盛,攻势如潮。关兴并不停留,继续纵马冲杀,目光锐利地扫视战场,寻找更大的目标。
而在战场的另一侧,张苞如同一条黑色的怒莽,丈八蛇矛翻飞之处,魏军人仰马翻。他同样勇不可当,接连刺死数名魏军低级将佐。然而,他耳中不断听到中军方向传来的、对关兴“阵斩敌将”的欢呼喝彩声,眼角余光瞥见义兄那绿色的身影在万军之中如此耀眼,心中那股不愿屈居人后的烈火,烧得他五内俱焚。
“安国(关平字)又建功了!”他心中暗道,一股混合着为兄弟高兴与自身焦躁的情绪汹涌澎湃,“我张苞岂能再落后于人!今日定要擒杀魏军主将,方显我手段!”
此念一生,他厮杀更烈,虎目圆睁,不再理会寻常士卒,只在溃退的魏军人潮中奋力向前,死死搜寻着那面代表魏军主帅的“诸葛”大纛。
终于,他在乱军之后,看到了那面正在狼狈向后移动的帅旗,以及被亲兵层层护卫着的魏军主将诸葛绪!
“诸葛绪休走!燕人张苞在此!”张苞暴喝一声,声若惊雷,仿佛要将胸中那团争胜之火彻底喷发出来。他再不理会身边溃散的魏兵,将马速催到极致,如同一支离弦的黑色箭矢,脱离本阵,单骑直扑诸葛绪!
诸葛绪正被败军裹挟着后退,忽闻身后传来霹雳般的怒吼,回头见是蜀中猛将张苞杀来,那张黑脸上杀气腾腾,如同煞神,吓得他魂飞魄散,也顾不得主帅威仪,拼命抽打战马,在亲兵队率的死命护卫下,仓皇脱离主战场,向着通往陇山深处的崎岖小道逃去。
“保护将军!”亲兵队率试图率队断后。
“挡我者死!”张苞杀得性起,蛇矛如毒龙出洞,瞬间将几名敢于上前的亲兵挑飞。他眼中只剩下诸葛绪那逃窜的背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擒住此僚,便是今日头功!”眼见诸葛绪逃入山路,他不顾地形渐趋险峻,道路愈发狭窄,将麾下士卒远远抛在身后,紧追不舍。
参军邓艾位于更后方收拢败兵,见张苞单骑深入险地,立即对身旁偏将道:“此……此地将……将狭路险,蜀……蜀将轻进,已……已失大……大军呼应。可……可速派弓弩手据……据住高处,断其归……归路……”然而,他的命令尚未及执行,前方的悲剧已然发生。
张苞座下战马连续狂奔、激战,早已汗出如浆,口吐白沫。在追至一处名为“落瑛涧”的险要之地时,山道仅容一骑通过,一旁是陡峭岩壁,另一旁则是云雾缭绕的深涧。张苞心急如焚,猛夹马腹,战马前蹄猛地踏上山道边缘因雨水冲刷而松动的石块,顿时失蹄!马失前蹄的瞬间,巨大的惯性将全无防备的张苞猛地向前抛飞出去!
“啊——!”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愕的呐喊,张苞连人带甲,划过一道沉重的弧线,径直坠入了那深不见底的幽暗涧谷之中……谷底传来的,只有石块滚落的回响,很快便被山风吞没。
待关兴清理完当面之敌,击退郭淮的援军,听闻消息率部寻来时,在涧谷底部乱石丛中找到的,已是张苞那摔得骨骼尽碎、早已气绝多时的冰冷遗体。关兴眼前一黑,几乎晕厥,巨大的悲痛与悔恨瞬间将他淹没。他脱下自己的征袍,小心翼翼地将结义兄弟血肉模糊的尸身包裹好,亲自背负着,踏上了那条返回军营的归途,每一步都无比沉重痛苦。
夜幕降临,卤城蜀军大营却是灯火通明,欢声雷动。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和庆功酒的醇厚。士卒们围着篝火,大声谈笑着白日的厮杀,歌颂着丞相的恩德与英明。
中军大帐内,更是觥筹交错。诸葛亮端坐主位,魏延、王平、吴懿、马岱、姜维等将领分列左右。酒过三巡,众将脸上都带了酒意,话题自然离不开白日的酣畅大胜。
“痛快!真是痛快!”魏延声若洪钟,高举酒樽,“那帮思归的儿郎,当真如出柙猛虎!魏贼被打得丢盔弃甲,看得某家手心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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