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藏在袖中的手瞬间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恨不得立刻抽出短刃,扎进他那双令人厌恶的眼睛里!
然而,理智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浇灭了翻腾的怒火。
朱勔……朱汝楫……这是送上门的机会!
一块通往东南黑幕核心的、活生生的敲门砖!
错过这次,再想接近他,又要找机会……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型。
她强行压下所有的厌恶和恶心,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眼神已然变了。
那双清澈如潭的眼眸中,瞬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带着几分惊惶,几分无助,几分欲语还休的羞怯。
她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恰好掩盖住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算计。脸颊因为强行憋气而泛起一丝自然的红晕,贝齿轻咬着下唇,露出一副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没有立刻回答朱汝楫那令人作呕的酸诗,而是微微侧过身,仿佛羞于见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哽咽。
“公子……莫要取笑小女子了。我……我并非什么仙姝,只是……只是来寻人的……”
这娇怯怯、带着哭腔的声音,配合着她清丽脱俗又带着易碎感的气质,瞬间击中了朱汝楫的保护欲。他只觉得心痒难耐,骨头都酥了半边,连忙放柔了声音,急切地问道:“寻人?姑娘寻谁?这青溪城里,还没有我朱汝楫找不到的人!姑娘尽管说来!”
荣安抬起湿漉漉的眼眸,飞快地瞥了朱汝楫一眼,那眼神带着一丝依赖和求助,如同受惊的小鹿,看得朱汝楫更是心旌摇曳。
她声音更低,带着难言的羞愤。
“我……我来寻我哥哥。他……他昨夜彻夜未归,嫂子在家急得直哭……我、我打听到他……他可能来了这里……”
她说着,眼圈更红了,仿佛强忍着极大的委屈和愤怒:“嫂子她……她刚生下小侄儿不久,身子还虚着……哥哥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最后一句,带着恰到好处的控诉和失望,将一个为嫂嫂抱不平、又羞于启齿兄长逛妓院的小姑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朱汝楫一听,心中更是狂喜!
原来是个良家女子!
还是为了寻那不争气的哥哥!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立刻摆出一副义愤填膺、古道热肠的模样:“岂有此理!竟有如此负心薄幸之徒!抛下月子里的发妻,来此寻欢作乐,简直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他骂得义正辞严,仿佛自己是个道德楷模。“姑娘莫急,莫哭!告诉小生,你哥哥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小生立刻叫人进去帮你找!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替你嫂子出气!”
荣安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微微福了一礼:“多谢公子仗义相助。只是……只是哥哥他若知是我来找他,怕是要恼羞成怒……况且……这地方……”
她为难地看了一眼“漱玉轩”的招牌,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羞怯地低下头:“小女子实在不便久留……还是……还是先回去告知嫂子一声吧……”
她说着,作势就要离开。那副又羞又怕、急于逃离是非之地的模样,简直将朱汝楫的心都勾了起来。
“姑娘且慢!”
朱汝楫哪里肯放过这到嘴边的“肥肉”,连忙上前一步拦住,脸上堆满关切的笑容:“此地污浊,确实不宜久留。姑娘独自一人回去,小生实在放心不下!不如这样,小生护送姑娘一程?姑娘家在何处?小生正好有些事要去县衙方向……”
他心思急转,立刻找了个借口。
青溪县衙?正好!
把这美人“护送”过去,一来显得自己体贴,二来正好探探她的底细!
荣安心中警铃大作!晦气!这狗皮膏药还真黏上了!
去县衙?让他知道自己住在县衙还得了?万一撞见晏执礼或者阿六……
但此刻断然拒绝,反而显得可疑。
她心思电转,面上却露出一丝犹豫和为难,最终像是无奈妥协般,微微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呐:“那……那就有劳公子了。只是……只是家兄之事,还请公子……莫要声张。”
她再次强调,将一个顾及家族颜面的小女子形象塑造得无懈可击。
“姑娘放心!小生省得!省得!”
朱汝楫喜出望外,连忙拍着胸脯保证,殷勤地侧身让开道路:“姑娘请!小生为姑娘引路!”
荣安强忍着恶心,低眉顺眼地跟在朱汝楫身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朱汝楫则一路上喋喋不休,卖弄着肚子里那点可怜的墨水,时而吟几句酸诗,时而吹嘘自己在睦州城如何吃得开,目光却始终贪婪地粘在荣安清丽的侧脸上。
荣安只是偶尔低低地“嗯”一声,或微微点头,心思早已飞转。
她必须想办法在半路甩掉他,或者……把他引到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地方!
县衙是绝对不能去的!
她眼角余光扫过街边的巷口,寻找着脱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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