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清风道长,语气平静无波:“师父所言极是。此等小恙,药石攻伐反伤正气,扰其自身平衡。当以五谷为养,五味调和,徐徐图之。食疗即可。”
清风道长闻言轻轻点头,也有些微讶食疗的诊治之法。
“食……食疗?”
瘫在地上的林羽和撑着膝盖的宋尧则是几乎同时失声,脸上写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
困扰他们这么久,看遍西医都束手无策、只能靠药物勉强压制的毛病……几顿饭就能解决?这听起来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沈懿却不再解释,只对清风道长微微颔首示意,便转身径直走向后院那间简陋得四面透风的露天小厨房。
林羽和宋尧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终究抵不过强烈的好奇心,也挣扎着跟了过去,扒在厨房那连门板都没有的门框边,探头探脑地往里瞧。
厨房里光线昏暗,只有一个小窗透进些天光。灶台是几块旧砖垒成,旁边堆着些劈好的干柴。角落里散乱地放着几个装着糙米、小米、豆类的瓦罐,还有一些晒干的菌菇、野菜。空气里弥漫着烟火气和淡淡的草木灰味道。
只见沈懿动作麻利,没有丝毫迟疑。
她走到墙角一个蒙尘的瓦缸前,掀开盖子,舀出半瓢带着谷壳的糙米,又从一个布袋里抓了一把橙黄色的小米,混合在一起,倒入一个缺了口的陶盆中,用清水快速淘洗。水是直接从旁边一个接引山泉的竹管里流出的,清冽冰凉。
接着,她走到另一个瓦罐旁,弯腰从里面翻找出几样东西。一块干瘪发黄的干姜,一小把暗红色的、细长如豆角的枸杞,几片深褐色、卷曲的肉桂皮,还有一小块土黄色的、带着浓郁土腥气的土茯苓。她看也不看旁边目瞪口呆的两人,径直将这些药材投入淘洗好的米中。
然后,她拿起一把锈迹斑斑但刃口还算锋利的旧菜刀,走到后院角落,那里堆着些刚从菜畦里拔出来、还沾着泥的新鲜蔬菜。
她挑拣出一棵叶片肥厚、颜色深绿的车前草,又掐了几根嫩生生的野葱。回到灶前,将野菜和野葱放在一块厚木砧板上,手起刀落,咄咄咄咄——
声音干脆利落,转眼间野菜被切成了细碎的绿末,野葱被切成了细小的葱花。
灶膛里早已被她用几根干草引燃了火种,此刻添了几根细柴,火苗开始稳定地舔舐着灶上那口厚重的大铁锅锅底。
她将混合了药材的米倒入锅中,加入足量山泉水。盖上沉重的木锅盖,只留一丝缝隙。
做完这些,她又走到另一个角落,那里放着一个用藤条编的简陋篮子,里面有几个大小不一的禽蛋。
她挑出两个最大的,打入一个粗陶碗中,用一双削得光滑的竹筷迅速搅打成均匀的金黄色蛋液。
做完这一切,她便不再动作,只是安静地站在灶旁,目光沉静地看着锅盖缝隙中开始冒出的丝丝缕缕白色蒸汽,仿佛在感知着锅中水火交融、药材与谷物能量缓缓释放的微妙变化。
火光照亮她沉静的侧脸,在简陋破败的背景中,竟有种奇异的专注与和谐。
林羽和宋尧在门口看得一头雾水。
这……这看起来不就是一锅普通的杂粮粥?外加个鸡蛋?这就是能治他们病的“药膳”?两人眼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浓重的怀疑。
时间在柴火的噼啪声和锅中逐渐变得明显的咕嘟声中流逝。
当粥的浓郁米香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带辛辣又透着甘醇的药香开始弥漫出来时,沈懿动了。
她掀开锅盖,一股滚烫的白色蒸汽猛地腾起。只见锅中的粥汤已经变得粘稠,糙米和小米煮开了花,那些干姜、枸杞、肉桂皮、土茯苓在滚烫的粥汤中沉浮,释放着各自的色泽与气息。
她拿起长柄木勺,舀起一勺滚烫的粥汤,手腕一转,熟练地淋入旁边碗中那金黄色的蛋液里。
滚烫的粥汤瞬间将蛋液烫成了细密的蛋花。
她动作不停,迅速将切好的野菜碎末和葱花撒入锅中,用木勺快速搅匀。深绿色的野菜末在浓稠的米粥中翻滚几下便熟了,翠色欲滴。
最后,她拿起灶台角落一个粗陶小罐,里面是道长自制的、颜色深褐的土酱油。
她手腕悬空,极其吝啬地在锅里点了三滴。深色的酱油滴落,瞬间在浓稠的粥面上化开几缕深色的纹路,一股更浓郁的、带着发酵鲜香的咸味瞬间被激发出来,与原本的米香药香混合,形成一种奇特而诱人的复合香气。
熄火。
最后她拿出三个豁了口的粗陶大碗,用长勺将锅中热气腾腾的粥分盛出来。粥体浓稠,米粒软烂,夹杂着暗红的枸杞、深褐的药渣、翠绿的野菜末和细碎的葱花,色彩竟有几分粗犷的悦目。尤其是那被滚粥烫熟的蛋花,如同金丝般缠绕其间。
她将第一碗放在灶台边沿,那是给道长的。
然后端起另外两碗,转身走到厨房门口,递到呆若木鸡的林羽和宋尧面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