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神清气爽,不正是下山的好时机?
张韵雅猛地从那种玄妙的沉浸感中被拉回现实,看着沈懿那张平静淡漠的脸,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和被轻视的怒火瞬间冲散了刚才那丝震撼和向往。
她挺直腰板,脸上重新挂上惯有的倨傲,冷哼一声:“想得美!”
“咕噜噜——”
一声响亮无比的腹鸣,极其不合时宜地从段丽丽肚子里爆发出来,在山崖间显得格外清晰。
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下意识地捂住肚子。饥饿感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勾起了她对昨天那碗看似清淡、实则回味无穷的斋饭的无限怀念,口水差点流下来。
沈懿的目光在段丽丽肚子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张韵雅强撑的傲气和王茜怯生生的模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不再言语,转身,步履轻盈而稳定地沿着来路向道观走去,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崖边吐纳,只是散了个步。
……
回到道观,晨曦已铺满小小的庭院。清风道长正拿着一把大扫帚,慢悠悠地清扫着昨夜落下的树叶,动作舒缓,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韵律。
沈懿径直走到院子中央,抬手指向清风道长,对着后面跟来的三人,声音平淡无波,如同宣布一项既定规则:“不走,就跟着道长练早课。”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瞬间垮下来的脸,补充了一句,字字清晰。
“对了,这不是免费教学。一节课,一百块。”
“啊?!”
“一百块?!”
“还要练早课?没饭吃?!”
段丽丽和王茜瞬间哀嚎出声,苦着脸,揉着咕咕叫的肚子,满脸写着抗拒。张韵雅虽然没叫出声,但脸色也黑得像锅底。昨天劈柴挑水已经要了半条命,现在又要练什么鬼早课?还要钱?
“嗯?”
沈懿微微侧头,一个清冷的眼神扫了过来。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冰封般的压力,瞬间将三人的哀嚎和不满死死压回了喉咙里。段丽丽和王茜吓得一哆嗦,赶紧闭上嘴。张韵雅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咬着嘴唇,硬生生把抱怨咽了回去。
清风道长放下扫帚,雪白的眉毛下,眼神温和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
他对着三人微微颔首:“三位善信,随老道来吧。”
道观的早课,简单而庄重,在清风道长舒缓的引导下进行。
静立调息,站桩。
三人被要求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屈,含胸拔背,头顶虚悬,如同顶着一碗水。双臂自然下垂或虚抱于腹前。看似简单的站立,却要求心神沉静,意守丹田就是小腹,呼吸绵长细匀。
仅仅几分钟,段丽丽就感觉双腿发酸,腰背僵硬,王茜更是摇摇晃晃,额头冒汗。张韵雅勉强支撑,却也觉得这静止比干活还累人!
清风道长则如苍松古柏,纹丝不动,气息悠长。
导引吐纳动功。
清风道长开始缓慢地演示一套动作。
白鹤亮翅——双臂如羽翼般缓缓展开、上举,仿佛要拥抱朝阳,同时深深吸气。
灵猿舒臂——双臂交替向前、向上轻柔舒展,如同猿猴探枝,配合气息流转。
古松盘根——腰胯下沉微转,带动双臂画圆,如同老树根系盘绕大地,呼吸沉入丹田。
动作极慢,要求心神专注,意念随动作引导气息在体内流转。三
人笨拙地模仿着,动作僵硬变形,如同提线木偶,引得清风道长微微摇头。
沈懿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诵念清静经。
最后,清风道长盘膝坐下,开始用一种古老而平和的语调,低声诵念《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的片段:“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
经文不长,字字珠玑,蕴含着道家清净无为、涤荡心尘的智慧。
三人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那缓慢的音调如同催眠曲,昏昏欲睡,与之前的站桩动功形成鲜明对比,更显煎熬。
整个早课持续了约莫半小时的时间。结束时,段丽丽和王茜几乎虚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张韵雅也香汗淋漓,双腿打颤,只觉得比跑了三千米还累。但奇怪的是,虽然身体疲惫,精神上却有一种奇异的放松感,仿佛心头的烦躁被暂时拂去了一些。
而这时,一股难以抗拒的、混合着谷物清香和淡淡药香的诱人气息,如同无形的钩子,从厨房的方向幽幽飘来。
三人瞬间忘记了疲惫,眼睛放光,如同闻到鱼腥的猫,齐刷刷看向厨房门口。
沈懿已经出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瓦盆。
今日斋饭。
碧玉翡翠羹。翠绿的菠菜嫩尖、鲜嫩的豌豆苗,用滚烫的山泉水快速汆烫,保留了最鲜亮的色泽和爽脆口感,铺在碗底。浇上一勺清澈透亮、却又浓稠挂勺的羹汤——那是用党参、黄芪、山药小火慢炖出药性后滤净药渣,加入捣碎的嫩豆腐和一点点葛根粉勾芡而成,不油不腻,温润如玉。碧绿的菜蔬衬着温润的羹汤,清新悦目,入口是蔬菜的鲜甜与药汤温厚的回甘完美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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