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过,药苗簌簌作响。
男人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极其特殊的手势——那是韩建轩曾经告诉过她的、最高级别联络的暗号之一。
沈懿的心猛地一沉。
韩建轩的上线?
他不是“消失”了吗?
她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在距离男人三米远的地方停下。
“大夫。”
男人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我是‘渔夫’,韩建轩的上级。你的身份关系,从未脱离组织。”
沈懿瞳孔微缩,冷静地回应:“但韩建轩说……”
“他的判断基于他当时所处的危机情境,并不代表组织的最终决定。”
自称“渔夫”的男人打断她:“博林的麻烦,已经处理干净。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已故’的中间人,你的身份安全等级已恢复。之前的事,是一场意外,组织对此负有责任,但也证明了你的价值和韧性。”
他的话语简洁直接,信息量却巨大。
沈懿立刻意识到,韩建轩可能并未完全了解上层博弈的全貌,或者,“渔夫”才是真正掌控局面的人。
“您找我,有什么新的指令?”
她直接问道,心中却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这个“渔夫”给她一种比韩建轩更深沉、更难以捉摸的感觉。
“你在米国的表现,包括你在哈弗的研究,以及……与阮晴、吴伯安的接触,组织都有所了解。”
“渔夫”的话让沈懿后背微微发凉,组织的触角显然远超她的想象:“做得很好,你开辟了新的、更有价值的路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假期结束后,返回米国。你有新的任务,利用你的学术身份和逐渐积累的人脉,重点关注‘奎恩生物科技’这家公司,尤其是其与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合作的某个隐秘项目。搜集一切相关信息。具体指令和支援,会通过新渠道传递给你。”
奎恩生物科技?
沈懿记下了这个名字。
这显然又是一个与“普罗米修斯”类似,甚至可能更危险的目标。
“韩建轩呢?
沈懿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另有安排,不再负责与你联络。以后,你的单线联系人是我。”
“渔夫”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记住,大夫,你的根在这里。之前的挫折只是考验,真正的舞台,还在前方。组织需要你在米国发挥更大的作用。”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沈懿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脑中,然后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后山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沈懿独自站在药田边,久久未动。
山风更冷,吹得她衣袂猎猎作响。
“渔夫”的出现,带来了身份的“平反”和新任务,却也带来了更深的迷雾和更大的压力。组织的水,远比她想象的更深。韩建轩的处境如何?这个“渔夫”真的可信吗?新的任务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凶险?
她回头望了一眼清风观温暖的灯火,师父的身影在窗边隐约可见。
刚才那一瞬间的宁静与温暖,仿佛只是一个短暂的幻梦。她终究还是要离开这片净土,再次投入那无边无际的暗夜与波涛之中。
而且……她似乎从踏进去后就难以脱身了……
她的身份从未改变,使命再次降临。
米国的舞台,等待她的将不再是相对单纯的学术探索,而是更加直接、更加凶险的情报博弈。
深吸一口清冽的山间空气,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
无论前方是什么,她已没有退路。
唯有前行。
后山药田边的冷风似乎还未从身上完全散去,她带着一身寒意和满腹心事回到了观中。
清风道长依旧坐在灯下,翻阅着一本古老的药典,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长,显得格外安详,却又带着一丝沈懿之前便察觉到的、难以言喻的孤寂与忧虑。
沈懿沉默地坐在对面,为自己倒了杯热茶,双手捧着,汲取着那一点暖意。
良久,她轻声开口,打破了沉寂:“师父,弟子在米国,遇到了一位老先生。”
清风道长从书页中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他叫吴伯安,是波士一位很有名的老中医,针灸能进入米国医学体系,他功不可没。”
沈懿斟酌着语句,“他医术很高,尤其……在用毒、解毒一道上,见解极为精深。他……看出了弟子于此道有些天赋,坚持要收弟子为徒。”
她说完,略微忐忑地看向师父。
拜他人为师,在传统的师徒关系中并非小事,她需要得到清风道长的首肯。
出乎她的意料,清风道长非但没有丝毫介怀,脸上反而露出了欣慰甚至可以说是惊喜的笑容。他放下书卷,抚须笑道:“吴伯安?可是那位号称‘鬼门针’的吴老先生?老夫早年游历时便听过他的名号,可惜缘悭一面。此人于逆境之中将岐黄之术播于西洋,针道修为已臻化境,尤精药石之性,亦正亦邪,是个奇人!你能得他青眼,是你的造化,也是我道医一脉的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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