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是成将军细心。”他放下酒盏,却仍忍不住凑近闻了闻酒香。
王允见状,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笑容:“成贤侄果然稳重。也罢,那便以茶代酒,某陪二位聊些轻松的。”他话锋一转,又说起了长安城最近流行的曲子,说罢还摇头叹息:“如今这世道,靡靡之音太多,倒不如古曲来得荡气回肠。”
成大器默默听着,心中却如同被一团乱麻缠住。他能感觉到,王允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精心布局。这看似平和的茶宴,实则暗流汹涌,自己和吕布就像两枚棋子,被无形的手摆布着。他甚至能想象出,此刻府邸外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或许就有董卓的密探正将这里的情形一一记下,明日一早,这些“家长里短”便会变成密报呈到董卓案头。
“有酒无舞,岂非扫兴?”王允忽然放下茶杯,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不知是因方才的酒意,还是情绪所致,“允有小女,小字貂蝉,自幼随名师学舞,颇通音律。若二位不嫌弃,便让小女为二位国之柱石舞上一曲如何?”
话音未落,成大器只觉得心脏骤然一缩。来了!果然是美人计!这才是王允真正的杀招!他曾在史书上读过连环计的梗概,知道貂蝉是关键棋子,却从未想过自己会亲身经历这一幕。
吕布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搓着手笑道:“司徒有如此佳妙女儿,某倒是想见识见识了!”
成大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貂蝉的出场,意味着这场“计中计”正式拉开帷幕。他必须在这漩涡中找到脱身之法,否则一旦被卷入吕布与董卓的争斗,以自己如今的势力,恐怕顷刻间便会粉身碎骨。
王允拍了拍手,两名侍女轻盈地退下,片刻后,一阵若有似无的琵琶声从屏风后传来,曲调清越,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随着乐声,一道纤细的身影从紫藤花影中款步而出。
那女子身着一袭水绿色的罗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碎的兰草纹样,行走间,裙摆如流水般荡漾,竟似踏波而来。她头戴一顶简单的珠翠,几缕青丝垂在颊侧,肌肤莹白如玉,在透过花架的阳光下几乎透明。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黑白分明,顾盼间似有水光流转,明明带着笑意,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疏离,如同雪山之巅的雪莲,圣洁而遥远。
成大器见过的美人不算少,无论是端庄的大家闺秀,还是妩媚的勾栏女子,各有风姿,却从未有人能像眼前这女子一般,将圣洁与魅惑如此矛盾地融合在一起。她的美,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艳丽,而是如同一幅淡墨山水画,初看素雅,细看之下却韵味无穷,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却又不敢轻易亵渎。
吕布早已看得呆了,手里的酒盏微微倾斜,酒水洒在衣襟上都未曾察觉,嘴里喃喃道:“妙极……真是美极了……”
貂蝉并未理会旁人的目光,随着琵琶声起,她缓缓抬起手臂,水袖如流云般展开。她的舞姿并不张扬,每一个动作都轻柔曼妙,时而如风中柳絮般飘摇,时而如空谷幽兰般静立,腰间的玉带随着旋转划出优美的弧线,指尖轻颤,仿佛在拨动无形的琴弦。那琵琶声时而低回,时而婉转,与她的舞姿相得益彰,竟让整个庭院都笼罩在一种空灵缥缈的氛围中。
成大器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王允。却见老司徒正捻着胡须,眼中带着一丝满意的笑意,目光在吕布痴迷的脸上转了一圈,又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那眼神里的意味深长,让成大器背脊微微发凉。
王允这是在试探自己!他不仅要离间吕布与董卓,恐怕还想看看自己对这美人计有何反应,甚至……想将自己也拉下水?
“好!好舞!”一曲终了,吕布率先回过神来,大声喝彩,手掌都拍红了,“司徒,令爱这舞技,当真是天下无双!”
貂蝉微微屈膝行礼,轻声道:“贱妾献丑了。”她的声音如同羽毛拂过心尖,轻柔得让人骨头都快酥了。
王允哈哈一笑,招手让貂蝉上前:“蝉儿,快来见过两位将军。这位是温侯吕布,有万夫不当之勇;这位是征东将军成大器,年少有为,治政安民皆是一把好手。”
貂蝉依言上前,先向吕布福了一礼,抬眸时,目光与吕布灼热的视线相撞,她似是羞涩地低下头,唇角却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随即,她又转向成大器,再次行礼。
成大器拱手还礼,目光却不敢在她脸上多作停留,只淡淡道:“姑娘舞技精湛,在下佩服。”他能感觉到,貂蝉在看向自己时,那目光似乎多了一丝探究,又或许是错觉?
“成将军谬赞了。”貂蝉轻声回应,随即退到王允身后,垂首侍立,仿佛一株安静的植物。
成大器知道,自己不能再留了。王允的连环计已经开始,吕布显然已被貂蝉深深吸引,接下来便是邀吕布私会、再引董卓撞见……这一系列流程早已在史书中写就。而自己,绝不能成为这出戏里的多余角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