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把兽牙塞进腰间的皮囊里,站起身来。他的动作很轻,脚下的枯枝只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他走到一处陡峭的山坡边,拨开眼前的灌木丛,望向远处蜿蜒如蛇的粮道。那条粮道是从冀州通往平原郡的必经之路,一边是陡峭的山崖,一边是深不见底的峡谷,正是伏击的绝佳之地。
“军师料事如神,袁绍果然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张燕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那是常年在山野里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他回头看向身后的数十名亲卫,这些人个个身材精悍,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疤,眼神却像狼一样锐利——他们都是从黑山军里千挑万选出来的,每人都能拉开一石的硬弓,能在黑暗里辨清方向,更能在一炷香的时间里跑完十里山路。
“老规矩,”张燕的目光扫过众人,“今夜三更,按原计划行事。一队负责烧粮车,二队负责牵制巡逻兵,三队随我去端了他们的哨卡。记住,动作要快,不要恋战,得手后立刻撤回山里,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
“诺!”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
王当凑近一步,低声道:“将军,方才哨探回报,今日的粮车比往日多了三成,押送的士兵却只多了一成。看他们的旗号,像是从甘陵方向过来的。”
张燕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甘陵……那可是冀州的重镇。看来袁绍把大部分粮草都囤在了那里。”他顿了顿,又道,“你再派些人去查探,看看甘陵的守军情况如何,粮库具体在哪个位置。”
“是!”王当应声而去。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缓缓笼罩了鹿肠山。山风比白日里更冷了些,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厮杀伴奏。张燕带领着一千名黑山军,悄无声息地潜伏在粮道旁的密林里。他们都穿着深色的衣服,脸上抹着锅底灰,连手里的刀都用破布裹着,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三更天刚过,远处传来了“吱呀吱呀”的车轮声,还夹杂着士兵的咳嗽声和说笑声。张燕从树叶的缝隙里望去,只见一队粮车正缓缓走来,大约有五十辆,每辆车上都堆着鼓鼓囊囊的麻袋,上面盖着油布。押送的士兵大约有两千人,有的扛着长矛走在前面,有的背着弓箭跟在后面,还有的干脆坐在粮车上,摇摇晃晃地打着瞌睡。
“果然松懈得很。”张燕身边的一名小卒低声道,“前年咱们在平原袭扰主公的粮队,人家的士兵夜里都睁着一只眼睡觉,哪像这群人,跟逛集市似的。”
张燕没说话,只是紧紧盯着那队粮车。他知道,越是看似容易的仗,越要小心。袁绍毕竟是名门之后,麾下不乏能征善战之将,说不定这就是个陷阱。
粮车渐渐走近了,离黑山军潜伏的位置只有不到五十步。张燕看到一个押粮的小校正坐在最前面的粮车上,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时不时往嘴里灌一口,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他腰间的佩剑斜斜地挂着,剑鞘上的宝石在月光下闪着光,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货色。
“动手!”张燕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黑山军耳边炸响。
五百名黑山军如同蓄势待发的豹子,猛地从密林里冲了出去。他们手里的刀瞬间出鞘,发出“噌”的一声轻响,划破了夜空。张燕一马当先,手里的两柄短刀如同两道闪电,直扑那个坐在粮车上的小校。
那小校还没反应过来,嘴里的酒葫芦就掉在了地上,“哐当”一声摔得粉碎。他刚想拔剑,张燕的短刀已经到了眼前。寒光一闪,那小校甚至没看清对方的脸,就捂着脖子倒了下去,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汩汩流出,染红了粮车上的麻袋。
“敌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押粮的士兵们顿时乱作一团。有的手忙脚乱地去拿武器,有的吓得直接从粮车上滚了下来,还有的转身就想跑,却被身后的黑山军一刀砍倒在地。
黑山军的攻势如同狂风骤雨。他们熟悉地形,知道哪里有石头,哪里有坑洼,脚步稳健得很。而那些押送粮草的士兵,平日里大多在营里待着,哪见过这种阵仗?被黑山军一冲,顿时慌了神,有的甚至忘了拔刀,只顾着抱头鼠窜。
“点火!”张燕大喊一声。
几名黑山军立刻拿出火把,点燃了粮车上的油布。干燥的油布遇火就燃,瞬间窜起了丈高的火苗,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昼。麻袋里的粮草大多是粟米和麦麸,遇火后“噼啪”作响,还冒出了浓浓的黑烟。
“撤!”张燕见火已经烧起来,立刻下令。他知道,再不走,等远处的援军来了,想走就难了。
黑山军如同来时一样,迅速消失在密林里。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燃烧的粮车,还有那些幸存的士兵在大喊着、哀嚎着。
回到山林中的临时营寨,黑山军的士兵们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色。一个亲卫手里提着一个从敌兵身上缴获的水壶,笑着对张燕说:“将军,这次收获不小,光从粮车上抢下来的干粮就够咱们吃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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