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挥手止住争执,目光扫过城楼下的军营——帐篷连绵如星,却在火光映照下透着几分萎靡。他知道,自去年兵败后,军中士气本就低落,若再吃个败仗,恐怕真要人心涣散了。
传令下去,他沉声道,各营加强戒备,不得擅自出战。再派三队斥候,沿水路探查,务必查清甘宁的虚实。
鞠义还想争辩,却被袁绍的眼神逼退。夜色渐深,水面的火光时明时暗,像只窥伺的眼,让黎阳城头的每个人都觉得后背发寒。
三日后,斥候队回来了两队,第三队却杳无音信。带回的消息也含糊不清:有的说芦苇荡里藏着数百艘船,有的说只见到零星巡逻的快船。
废物!袁绍将斥候的回报摔在案上,案上的青铜灯盏被震得摇晃,连对方有多少人都查不清!
逢纪捡起竹简,眉头锁得更紧:主公,这更说明是疑兵之计。若甘宁真有大军,何必藏着掖着?他就是想让我们心神不宁。
话音刚落,又有传令兵冲进来:主公!不好了!南岸的粮仓被烧了!甘宁的人乘着小船摸上岸,放了火就跑,守将追都追不上!
袁绍猛地站起身,腰间的玉带地崩开了扣。他走到窗边,望着南岸冲天的火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是囤积了三个月的粮草,本是预备南下青州的,如今竟成了一片焦土。
主公息怒。逢纪连忙上前,甘宁粮草有限,这般折腾,撑不了多久。我们只需守住黎阳,他自会退去。
袁绍没说话,只是望着火光发呆。他忽然想起年轻时讨伐董卓,那时的自己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却被一个字困在孤城,连还手都不敢。
广陵城的晨雾里,藏着比冀州水域更浓的杀机。陈登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十里坡的方向,指尖在城砖的裂缝里轻轻摩挲。裂缝里还嵌着去年打仗时的箭头,锈迹斑斑,像段凝固的时光。
元龙在想什么?李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披着件素色棉袍,手里把玩着枚玉珏,晨光透过雾气照在他脸上,竟显得有些温和。
陈登回头一笑:在想张勋会不会来。文优先生说,他若是不来,这出戏可就演砸了。
李儒走到城垛边,望着城门处故意敞开的吊桥——吊桥的铁链上缠着些枯草,看着像是许久没保养;城门两侧的卫兵斜挎着刀,有的还在打哈欠,活脱脱一副松懈模样。
张勋此人,李儒慢悠悠道,少年时跟着袁术打黄巾,靠的是一股子蛮勇。后来虽跟着杨弘学了些兵法,骨子里还是个贪功冒进的性子。他见广陵城门大开,定会觉得是天赐良机。
那杨弘呢?陈登追问,听说他是袁术麾下最稳妥的谋士。
李儒嗤笑一声:杨弘稳妥?那是没遇上真正的诱饵。你瞧着吧,等张勋的先锋到了城下,见我们连护城河都没放水,他定会劝张勋谨慎,但张勋绝不会听。
正说着,远处的官道上扬起烟尘。管亥提着大刀走上城楼,瓮声瓮气地问:来了?他赤裸的胳膊上缠着布条,那是昨日演练时被木箭划伤的,此刻倒添了几分悍勇。
陈登点头:来了。管将军,按计划行事。
管亥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放心,某家在黑风口的山谷里藏了五千弟兄,个个都憋着劲呢。
张勋的先锋部队在离城三里处停了下来。领头的偏将勒住马,望着广陵城敞开的城门,挠了挠头:将军,这城... 怎么看着不对劲?
张勋策马赶来,他身披亮银甲,头盔上的红缨在风中飘动。看清城门口的景象,他眼睛一亮:有何不对劲?陈登这小子定是吓破了胆,连城门都忘了关!
杨弘跟在后面,脸色凝重:将军,事出反常必有妖。陈登之父陈珪是徐州老臣,家学渊源,他断不会如此大意。
军师又多虑了。张勋挥手道,陈登才二十出头,能有什么城府?去年他守匡琦城,不过是靠了地形险要。如今广陵城孤悬在外,他能守得住?他拔出腰间的剑,指向城门,传令下去,先锋营进城探路,主力随后跟进!
杨弘还想再劝,却被张勋瞪了回去:军师若怕,便在此地等着!等某家拿下广陵,再请军师入城饮酒!
先锋营的士兵小心翼翼地过了吊桥,见城门两侧的卫兵果然只是象征性地拦了拦,顿时松了口气,大喊着进城抢粮冲了进去。张勋见状,大笑道:我说什么来着!策马便要跟上。
杨弘望着空荡荡的城门,忽然觉得后背发凉——他看见城门内侧的阴影里,似乎有刀光闪过。
将军!不可!杨弘急得拔剑砍向张勋的马缰,是埋伏!
马缰被砍断,张勋的坐骑惊得人立而起。他正要怒骂,就听广陵城内一声炮响!原本敞开的城门一声关上,吊桥也猛地收起;城墙上突然竖起无数旌旗,刚才还打哈欠的卫兵瞬间挺直腰板,手里的弓拉得满满当当。
城楼上的陈登一声令下。
黑风口的山谷里,管亥的吼声震得树叶簌簌落:弟兄们,给某家杀!五千精兵从两侧的山坳里冲出来,手里的刀斧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张勋的主力部队刚进山谷,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顿时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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