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已是交浅言深,带着明显的提醒。沈砚秋心头一凛,知道这是对方释放的最大善意。他肃容再次行礼:“学生谨记大人教诲,定当慎言慎行。”
孙铭见他听懂了,便不再多言,翻身上马,招呼手下押着人犯离去。马蹄声渐远,江畔只剩下沈砚秋一人,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血腥气。
他独立江风之中,看着浑黄的江水奔涌向东,袖中的乌木腰牌棱角分明,硌在他的手腕内侧,带来一种奇异的清醒。孙铭最后那几句话在他脑中回响——“厂卫干涉军饷”、“有所言有所不言”。这无疑印证了他从史书和徐光启零星话语中得到的印象:阉党势力正如日中天,不仅把控朝政,连关乎国本的辽东战事也成了他们揽权敛财的工具。
那么,他精心准备、意图在会试中一鸣惊人的策论,那些关于整顿吏治、改革税制、甚至隐含批评军饷弊端的言论,岂不是正好撞在阉党的枪口上?若真如此,即便有徐光启力保,能否顺利过关也在两可之间。
前路仿佛这钱塘江面,看似开阔,实则暗流汹涌。赵万春的威胁暂时解除,却换来了一个更庞大、更无形的阴影笼罩在前行的道路上。他将腰牌往袖袋深处塞了塞,确保其不会轻易掉落,也仿佛要将这份刚刚获得的人情与警示一同妥善藏好。
赴京之路,看来远非一场简单的赶考。他深吸一口带着水汽和凉意的空气,转身,迈步,继续向北。脚步沉稳,目光却比昨日更加深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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