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夜色沉沉,如墨泼洒。王延庆和陈永泰屏退左右,密室中只余两人,烛火摇曳,映照出他们脸上凝重的神情。
“陈兄,你这计策,当真能行?”王延庆压低嗓音,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心头隐隐不安。
陈永泰将茶杯放在几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他抬眼,直视王延庆,语气决绝:“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他杨昭的银票攻势,我们无法抵挡。他利用民意,将我们逼入绝境。既然如此,我们便要让他尝尝,民意被反噬的滋味。”
他详细阐述了自己的计划。核心便是利用王陈两家在泉州及周边数府的深厚根基,对粮食物价进行操控。
“我们倾尽所有,秘密收购城中及周边府县的所有粮食。”陈永泰说,“粮价暴涨,百姓必然恐慌。届时,我们再散布谣言,将粮价飞涨的罪责,推到大乾钱庄的银票上。”
王延庆皱紧了眉:“此举,会伤及自身啊。一旦粮价失控,百姓生计艰难,即使我们能将罪责推给杨昭,我们两家在地方上的声望,也会一落千丈。”
“顾不得那么多了。”陈永泰的唇边勾起一抹狠意,“他杨昭的银票,如今在泉州通行无阻,甚至比铜钱还受欢迎。我们便要让百姓明白,这所谓的‘新钱’,不过是扰乱市面的祸根。粮价飞涨,便是因为银票泛滥,导致铜钱贬值,商贾惜售粮食,囤积居奇。”
他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届时,百姓会自发抵制银票,甚至要求官府取缔。我们再趁势放出库存的铜钱,以极高的价格收购粮食,在百姓面前做做样子,便能将民怨引向大乾钱庄。”
王延庆沉思片刻。这个计划,确实狠毒。一旦成功,大乾钱庄的银票体系将在泉州彻底崩塌,其声望亦将跌入谷底。杨昭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而王陈两家,虽然也会遭受损失,但只要能活下来,便能重新掌控泉州。
“好!就按你说的办!”王延庆咬牙,下了决心。
当夜,泉州城内,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涌动。王陈两家的心腹和亲信,带着巨额银钱,悄无声息地散入市井,秘密收购粮铺、米行中的所有存粮。他们甚至派人前往周边县城,以高于市价的价格,大肆购入粮食。
起初,只是零星的粮铺表示存货不足。接着,越来越多的米行挂出“无米可售”的牌子。仅仅三天,泉州城内的粮价便开始节节攀升,从最初的每石五十文,迅速涨到了一百文、一百五十文,甚至更高。
百姓们最初并未察觉异样,只当是偶有涨跌。但随着米价一日一变,甚至一日数变,恐慌情绪开始蔓延。
“掌柜的,这米怎么又涨了?前日还是八十文,今日怎就一百二了?”有农妇拎着空空的米袋,焦急地问。
粮铺掌柜无奈地摊开手:“大娘,不是老朽要涨价,是根本就收不到米了啊!城里城外,所有米行都差不多,不知道被谁给收光了!”
谣言也随之而起。
“听说,都是那些用银票做生意的商贾,把咱们的铜钱都给换走了,然后把粮食都给囤起来了!”
“可不是嘛!以前都是铜钱买卖,粮价稳当。自从那什么大乾钱庄来了之后,银票满天飞,咱们的铜钱越来越不值钱,粮食也越来越贵了!”
“那银票,说是方便,我看就是祸害!把咱们的铜钱都给贬低了!”
各种指责和不满,如同瘟疫一般,在泉州城内迅速扩散。百姓们将粮价飞涨的怒火,逐渐转移到大乾钱庄和其发行的银票上。
大乾钱庄的“民怨受理处”,这一次,迎来的不再是抱怨河道工程受阻的农户,而是愤怒的市民。他们手里拿着干瘪的钱袋,指着钱庄的伙计,破口大骂。
“你们的银票,害得我们连饭都吃不上了!”
“滚出去!把我们的铜钱还回来!”
苏墨坐镇钱庄,他脸色沉重。他清楚地感知到这股民怨的汹涌。他派人去调查粮价暴涨的根源,很快便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王陈两家在背后大肆囤积粮食。
“他们这是要以粮为刀,置我们于死地啊。”苏墨对钱庄的几位管事说,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他迅速写了一份加急报告,将泉州的危急情况,以及王陈两家的阴谋,详细呈报给京城的杨昭。
京城,杨昭的书房。当苏墨的报告呈到他面前时,他面色如常,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步。
数据沙盘上,泉州地区的“粮价指数”正以惊人的速度飙升,而“民意支持度”曲线,则从之前的上升转为断崖式下跌,特别是针对大乾钱庄的信任度,已跌至谷底。系统还提示,泉州府尹的“合作意愿”指数也开始动摇,显示其面临的巨大压力。
“以粮为刀,置之死地而后生吗?”杨昭轻声自语,唇边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早已洞悉王陈两家最后的挣扎,必然是釜底抽薪,而粮食,无疑是能最快引爆民怨的引线。
他调出知识库,迅速查阅关于“古代饥荒应对”、“市场供需平衡”、“货币信任危机”等模块。无数历史案例和经济学理论在他脑海中闪过。王陈两家此举,确实高明。他们利用了古代社会对粮食的极端依赖,以及百姓对新事物的天然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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