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黑暗的瞬间,并非空间传送的眩晕感,而是一种……万籁俱寂的“剥离感”。
仿佛一瞬间,声音、光线、气味,乃至自身的存在感,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抽离、隔绝。叶凡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片绝对的虚无,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种沉默并非无声,而是一种更可怕的、规则层面的“噤声”。连思维似乎都变得迟滞,灵力运转晦涩,神识被压缩在体内,根本无法离体探查。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脚下终于传来了触感——一种冰冷、光滑,仿佛踩在某种巨大生物骨骼表面的感觉。
与此同时,视野也勉强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并非完全无光,而是有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源自灵魂本身的苍白微光,勉强勾勒出周围的轮廓。
他们正站在一条……无比宽阔、看不到尽头的廊道之中。
廊道的墙壁、地面、穹顶,似乎都是由同一种苍白、光滑、带着细微弧形纹路的材质构成,触手冰凉,神识无法深入。这材质给叶凡一种奇异的感觉,既像是某种生物的巨型骸骨内部,又像是某种规则概念凝结成的实体。
这就是沉默回廊?
叶凡尝试开口,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连神识传音都如同石沉大海,被那无处不在的“沉默”规则所吞噬。他看向墨菲斯,后者也微微摇头,显然同样受到了限制。
沟通被完全断绝了。
不仅如此,叶凡能感觉到,此地弥漫着一种极其强大而古老的“契约”力量,但这力量并非有序和维系,而是充满了矛盾、悖论、以及被强行中止、扭曲后残留的疯狂低语。这些低语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感知,如同无数根细针,不断刺探、试图扭曲他的认知和记忆。
他掌心的契约之影纹路散发出淡淡的暖意,帮助他抵御着这股无形的侵蚀。若非有此依仗,恐怕寻常修士在此地待不了多久,就会因为认知混乱而彻底疯狂。
叶凡打起十二分精神,示意墨菲斯跟上,两人开始沿着这条不知通向何方的苍白廊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走去。
廊道内并非空无一物。两侧光滑的墙壁上,偶尔会出现一些巨大的、如同浮雕般的图案。那些图案并非描绘具体事物,而是由无数极其复杂、相互矛盾、甚至自我否定的契约符文和逻辑线条构成,看久了便会头晕目眩,仿佛自身的思维逻辑都要被其同化、撕裂。
地面上,也偶尔会出现一些散落的、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残渣”。那些残渣形状不规则,有的像破碎的羊皮纸片,有的像凝固的誓言光点,有的则像干涸的悔恨泪滴。它们散发着或强或弱的契约波动,但无一例外,都充满了“未完成”、“被违背”、“已失效”的悖论气息。
叶凡尝试用神识接触一块距离较近的、如同星光碎屑般的残渣。
刹那间,一股庞杂而混乱的信息流强行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一个关于“永恒守护”的誓言碎片,立誓者愿意付出一切守护某个存在,但誓言的核心条款却与立誓者自身的“绝对自由”根本性冲突!誓言本身就成了一个无法执行的悖论!信息流中充满了立誓者的挣扎、逻辑的崩坏、以及最终誓言失效时产生的规则反噬与无尽悔恨!
叶凡闷哼一声,连忙切断神识联系,脸色微微发白。仅仅是接触一块残渣,就差点让他的心神被那悖论漩涡卷进去!
“这些东西……都是失败契约的‘尸体’……”叶凡心中凛然。这沉默回廊,果然名不虚传,简直就是契约的坟场,规则的垃圾堆!
他不敢再随意触碰那些残渣,只是更加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的廊道似乎出现了岔路,一条继续向前,深邃未知;另一条则向右拐去,隐约能看到尽头似乎有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
就在叶凡犹豫该走哪条路时,他掌心的契约之影纹路,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悸动!而这一次,悸动的方向,指向了右侧那条岔路!
有感应!是契约之影的本体?还是原初契约石的碎片?
叶凡精神一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右侧岔路。墨菲斯默默跟上。
这条岔路比主廊道要狭窄一些,周围的墙壁上,那些悖论浮雕变得更加密集和扭曲,散发出的精神污染也更强。叶凡不得不持续运转三影之力,尤其是契约之影的力量,才能保持心神清明。
终于,他们走出了岔路,来到了那个相对开阔的空间。
这里像是一个圆形的厅堂,依旧是由那种苍白的材质构成。厅堂的中央,矗立着一块约一人高的、不规则的多棱面晶体。那晶体通体呈现一种混沌的暗金色,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密的、流动的契约文字在生灭、碰撞、相互否定。一股远比周围那些残渣更加古老、更加本源、也更加混乱的契约气息,从这块晶体上散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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