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的蝉鸣刚起,林家老宅的葡萄藤已爬满了竹架,巴掌大的叶子遮出一片浓荫。书墨搬了张小竹桌放在藤下,上面摆着刚沏的薄荷茶,杯子里浮着两片鲜嫩的薄荷叶,是小石头从院角的地里摘的。
“这薄荷长得真好,”书砚蹲在竹架旁,看着缠绕的藤蔓,“比去年移栽时壮实多了。”他手里拿着把小剪刀,正小心翼翼地剪掉枯黄的叶子,动作是跟林宇轩学的——剪口要斜着,才不会伤了主藤。
林宇轩扛着锄头从菜园回来,裤脚沾着泥,脸上却带着笑:“今年的黄瓜能结满架了,刚才看有好几朵雌花,再过些日子就能摘了。”菜园是去年开垦的,种着些寻常蔬菜,角落里还藏着几株西域来的葡萄籽苗,是书墨特意留的,如今也抽出了嫩绿的新枝。
医馆里,林逸尘正在整理药柜,新刻的药草纹在阳光下清晰可见。书墨抱着个陶罐走进来,里面是泡了半月的桃花酒,酒液已浸成淡粉色。“先生说,夏至喝这个能解暑,”她把陶罐放在柜上,“您尝尝?”
林逸尘倒了杯,抿了一口,眼中泛起笑意:“比去年的多了几分清冽,是加了薄荷?”
“嗯!”书墨点头,“小石头说西域的商队夏天时候都喝薄荷酒,我就试着加了点,品尝一下。”
院外传来马蹄声,是镇上的邮差,手里举着个厚厚的布包:“林姑娘,西域来的包裹,说是给孩子们的!”
拆开一看,里面是十几本手抄的医书,字迹稚嫩却工整,是西域的孩子们跟着书墨寄去的药草图册抄的。还有个小木盒,装着些晒干的薰衣草和葡萄籽,附了张字条:“葡萄籽要埋在葡萄藤下,明年就能长出新苗。”
“我现在就去种!”书墨抓起木盒跑到菜园,小石头也跟着起哄,两人蹲在葡萄藤下,用小铲子刨出坑,把葡萄籽一颗一颗埋进去,像在埋下无数个小小的希望。
阿风从山里回来,背上的竹篓里装着些野莓,红得像玛瑙。“后山的莓子熟了,”他把野莓倒进竹匾,“给孩子们当零嘴。”他瞥见菜园里忙碌的两个小身影,又从篓里拿出个竹制的小水壶,“给他们浇花用,省得总用瓢泼水,溅一身泥。”
傍晚时分,众人坐在葡萄藤下吃晚饭。林逸尘炖了冬瓜排骨汤,汤里放了些晒干的薰衣草,带着淡淡的清香;林宇轩炒了盘新摘的黄瓜,脆生生的;书砚和书墨分食着野莓,紫红色的果汁沾了满手;小石头则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汤,眼睛却盯着竹架上的小水壶——那是阿风刚给的,壶身上刻着只小燕,正展翅欲飞。
“看,”林萱指着菜园角落里的葡萄籽苗,“去年的种子,今年就长这么高了。”那苗已有半尺高,叶片翠绿,透着勃勃生机。
书砚忽然放下碗,跑到木工坊拿出块桃木:“我要刻个小牌子,插在苗旁边,写上‘西域来的朋友’。”
书墨也跟着起身:“我去摘片薄荷,夹在书里当书签,等葡萄籽结果了,就把书签取出来,看看会不会染上葡萄香。”
林萱望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所谓传承,就像这葡萄藤——去年的藤结出今年的果,今年的籽长出明年的苗,而每一代培育它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给它浇水、施肥、剪枝,让它爬得更高,长得更壮。
夜色渐深,蝉鸣渐渐歇了,只有风吹过葡萄叶的沙沙声。书砚把刻好的木牌插在了葡萄籽苗旁,月光洒在“西域来的朋友”几个字上,像镀了层银。书墨把夹着薄荷的书放在窗台上,希望明天醒来,书页能浸满清香。
林萱坐在藤下,看着竹架上垂挂的小水壶,壶身上的小燕在月光下仿佛活了过来,正要飞向遥远的西域。她知道,这故事还在继续,在每一粒埋下的种子里,在每一刀刻下的纹路里,在每一个平凡却充满希望的日子里,绵延不绝。
就像这夏夜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带着远方的祝福,轻轻吹过,吹向一个又一个生机勃勃的明天。
葡萄藤的浓荫里,书墨正教西域来的小丫头认草药。小丫头梳着两条小辫,辫梢系着红绸,手里攥着本手抄的《百草图谱》,是书墨特意为她画的,上面的薰衣草旁标着小字:“西域来的花,安神。”
“这个是蒲公英,”书墨指着墙角的野草,绒毛球在风里轻轻晃,“种子一吹就飞,像极北的雪。”
小丫头忽闪着大眼睛:“那它会飞到西域吗?”
“会呀,”书砚蹲在竹架旁削竹片,闻言笑道,“就像你的家书,骑着快马,飞过千山万水。”他手里的竹片要做新的茶则,边缘削得圆润,是学林宇轩的样子——当年林宇轩做木簪,总说“器物要养人,不能硌手”。
林宇轩正在修补葡萄架,竹条松了几根,他用麻绳仔细捆好,动作里带着当年加固五灵封印的认真。“这架子得结实,”他拍了拍竹竿,“不然秋天挂满葡萄,怕是要塌。”
阿风拎着桶从井边回来,桶里的水晃出几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井里的水凉,”他把水倒进陶瓮,“冰着西瓜正好,西域的孩子说从没吃过井水冰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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