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的风带着凉意,吹得向日葵秆沙沙作响,饱满的花盘垂得更低,像在低头致谢。书砚和书墨拿着剪刀,正将成熟的花盘剪下,竹筐里很快堆起一座金黄的小山。
“轻点剪,”书墨捏着花盘边缘的花瓣,“别碰掉了籽,这可是要留种的。”她指尖划过花盘,黑亮的籽像镶嵌的星星,沾着淡淡的绒毛。
书砚的剪刀在花秆上利落开合,剪口平整得像用尺子量过:“知道,西域的孩子特意叮嘱,要选最饱满的籽当种,明年才能开出更艳的花。”他把剪下的花盘摆得整整齐齐,花盘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像在目送最后一缕秋光。
小石头蹲在旁边,用小竹片把葵花籽从花盘上刮下来,动作慢却仔细。“萱姑娘说,每颗籽都藏着个春天,”他捧着满手心的籽笑,“我要把最大的那颗埋在桃树下,让它和桃花做邻居。”
林宇轩扛着个新做的木筛过来,筛子底刻着细密的五灵纹:“把籽倒进来,我筛筛看,把瘪的挑出去。”他晃动筛子,饱满的籽留在筛底,瘪籽和碎屑簌簌落下,像一场金色的雨。
阿风提着陶罐从厨房出来,里面是刚炒好的葵花籽,咸香混着焦香漫出来。“先尝尝鲜,”他把陶罐递给书墨,“西域的做法,放了点盐和花椒,比去年的香。”
书墨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嗑得咔嚓响:“真好吃!得留些给商队的人,让他们带回去给西域的孩子,就说这是用他们寄的种子种出来的。”
医馆里,林逸尘正用葵花籽榨油,金黄的油汁顺着木槽流进陶瓮,带着清冽的植物香。“这油能入药,”他对帮忙看火的小石头说,“调和在烫伤膏里,比凡士林还润。”瓮边摆着几个小瓷瓶,是书墨准备的,瓶身上贴着“江南葵花油”的字条,要随药膏一起寄往西域。
傍晚时分,众人围坐在晒谷场的竹席旁,分拣葵花籽。饱满的籽装在布袋里,准备留种和寄送;稍次些的炒成零嘴;最瘪的则拌了谷糠,撒给院角的鸡鸭。
书砚拿出刻刀,在每个装籽的布袋上刻字:“这袋寄西域,这袋送京城,这袋留给镇上的学堂……”他刻到最后一个布袋时,忽然停手,抬头看向林萱,“这袋咱们自己留着,明年种满后山好不好?”
林萱笑着点头:“好啊,让整个后山都长满向日葵,像铺了层金毯子。”她拿起颗葵花籽,轻轻捏开,里面的果仁饱满洁白,像藏着颗小小的心,“你看,这籽多像咱们守护的东西,看着普通,却藏着生生不息的劲儿。”
夜幕降临时,晒谷场的灯笼亮了,映着满席的葵花籽,像撒了一地的星。书墨把选好的种子装进竹筒,塞了张画进去——画里的江南和西域连在一起,中间是一片望不到头的向日葵花田,花盘里的籽正顺着风,往更远的地方落。
“等明年,”小石头捧着竹筒,眼睛亮晶晶的,“这些籽就会在好多地方发芽,长出新的向日葵。”
林萱望着灯笼下晃动的人影,听着嗑瓜子的脆响和远处的虫鸣,忽然觉得,所谓传承,从来都不是刻意的追寻,而是像这葵花籽一样,落在哪里,就在哪里生根;遇见谁,就把暖意传给谁。就像五灵物的力量,早已化作了这寻常的籽,这平凡的人,这一代又一代,把日子过成希望的模样。
夜风拂过,晒谷场的竹席轻轻晃,葵花籽在布袋里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说:别急,我们会去很多地方,把故事,继续讲下去。
夜色渐浓,灯笼的光晕在葵花籽上跳跃,书砚把最后一个布袋系好,上面刻着“自留”二字,笔画比之前的都深些。他将布袋放进储物间的木架最上层,旁边摆着西域寄来的羊皮袋,里面装着去年的向日葵种子——正是今年这片花田的源头。
“记得去年收到这袋种子时,你还说西域的土未必适合江南的气候。”林萱端来一碗热茶,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现在看来,好东西在哪都能扎根。”
书砚接过茶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笑了:“是种子本身就有劲儿。你看小石头埋在桃树下的那颗,今天我去看,已经冒出个红尖尖了。”他望向窗外,月光洒在空了大半的花田里,残留的花秆在风里轻轻摇晃,像在点头应和。
小石头抱着个小陶罐跑进来,罐子里装着他挑出的“籽王”——颗比寻常葵花籽大一圈的饱满种子。“萱姑娘,书砚哥,我把这个埋在门槛边了,”他献宝似的指着门口,“明年开门就能看见它长出来,像个小哨兵!”
阿风拎着两串刚熏好的腊肉从厨房出来,挂在房梁上:“这腊肉得熏够七七四十九天,等明年向日葵开花时,正好蒸来下酒。”他瞥见小石头的陶罐,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这颗籽王要是能长出花盘,我就用它的籽给你做个籽饼。”
林逸尘提着药箱从医馆回来,药箱上沾着些泥土——刚去给邻村的张婶看了腿疾。“今天用葵花籽油调的药膏,张婶说比上次的见效快,”他擦了擦手,拿起桌上的炒葵花籽尝了一颗,“这油不光能入药,炒货也香,回头得给西域的同行寄些,让他们也试试。”
书墨抱着个竹篮进来,里面是她用筛剩下的瘪籽串成的门帘,每颗籽都穿了细麻绳,挂起来能挡蚊子。“你们看,”她把竹篮举高,灯笼的光透过籽壳,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样就一点都不浪费啦。”
林萱看着满屋子的热闹,忽然想起年初收到西域那封信,字迹歪歪扭扭,是个叫“阿依古丽”的小姑娘写的,说她家的羊最爱吃向日葵的嫩茎叶。如今,那些茎叶早已化作花田的肥料,而新的种子又将踏上旅程。
“明天把寄给西域的种子分装好,”林萱拍了拍手,“记得在每个布袋里都放片桃花瓣,让他们知道,江南的春天和种子一起到了。”
书砚应着,目光落在储物间的木架上,去年的羊皮袋和今年的布袋子挨在一起,像两个隔着时空的朋友。他忽然明白,所谓延续,不过是旧的种子结出新的籽,旧的故事里长出新的盼头。
夜风穿过门帘,带起一阵细碎的“沙沙”声,是小石头埋在门槛边的籽王在土里悄悄舒展吗?还是远处花田的残秆在说:明年见。
谁知道呢。但他们都等着,等春风吹软了泥土,等那抹新绿破土而出,等又一轮花开成海——就像等待一个永远不会落空的约定。
喜欢重生之血仇尽报请大家收藏:(www.38xs.com)重生之血仇尽报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