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的雨下得缠绵,新拓的花田里,混着奇花露水的稻种已冒出嫩黄的芽。更妙的是,稻芽间竟钻出些带虹彩的细苗,叶尖泛紫,茎秆带橙,正是奇花的籽落进田里,自己扎了根。
小石头光着脚在田埂上跑,裤脚沾着泥,手里举着片刚抽穗的稻叶——叶尖竟卷着圈淡淡的香,凑近一闻,既有稻禾的清,又有奇花的甜。“真的长香了!”他举着稻叶往驿道跑,要去告诉刚到的商队。
商队的骆驼刚卸下货,驮筐里装着东海的海盐、漠北的兽皮,还有波斯商人新带来的琉璃盏。领头的商人正用琉璃盏接雨水,见小石头跑来,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信:“阿依莎说,西域的‘跨路花’结籽了,籽壳上有圈银纹,像你们江南的桥栏,她让咱们带半袋来,混在你们的稻种里。”
书墨蹲在新田里,把西域的“跨路花”籽埋在稻禾间。雨丝落在她发间,混着泥土的气息,倒像给花田添了层朦胧的纱。“这样稻子熟了,穗子里会藏着花籽的香,花籽落了,又带着稻禾的暖,”她指着刚埋好的土坑,“就像咱们和远方,谁也离不开谁。”
书砚扛着新做的竹匾过来,匾上晒着去年的花籽,旁边摆着新收的稻穗。“镇上的米铺说,要把带花香的稻米做成新米糕,”他把竹匾放在传籽架下,“再往糕上印奇花的纹,让每个来买糕的人,都知道这米里藏着四海的故事。”
林逸尘背着药箱,正给新苗把脉——他最近迷上了研究花草药性,说奇花的花瓣晒干了泡茶,能解旅途的乏。“波斯商人教了个法子,”他举着片压干的花瓣,“和他们的香料混在一起,装进香囊,既能驱虫,又能安神,我已试着做了几个,给商队的人带上。”
日头破云时,雨停了。阳光透过水汽,在花田上投下道彩虹,恰好落在奇花与新稻之间,像给两者系了条彩绳。小石头忽然指着彩虹尽头喊:“快看!阿依莎画里的‘跨路花’!”
众人望去,只见新拓的田边,一株“跨路花”正迎着阳光绽放,花瓣是江南的柔黄,花心却顶着漠北沙棘的橙红,最奇的是花茎,缠着圈稻禾的绿,像把稻花与奇花缠在了一起。
“这才是真的‘跨路’啊。”书墨望着花,眼里亮闪闪的。这花跨过的哪是路,是江南与西域的水土,是稻禾与花草的气息,是所有看得见看不见的牵挂。
商队的人忙着往行囊里装带花香的稻米,波斯商人用琉璃盏装了些,说要带回波斯,让国王尝尝这“会开花的米”;漠北商人则用兽皮袋装满,说要给牧人们当干粮,吃着米就像坐在花田边。
小石头帮着分装米袋,忽然发现每个袋里都该放片奇花的花瓣。他跑回花田,小心翼翼地摘了些,每片都用红绳系着,绳尾打个结——那是阿依莎教他的西域结,说这样牵挂就不会断。
傍晚的炊烟里,新碾的米香混着花香漫了整个村子。书墨把第一笼米糕端出来,糕上的奇花纹样在热气里若隐若现,咬一口,甜里带香,香里裹着暖,像把四海的风都吃进了嘴里。
书砚坐在传籽架旁,往《葵花记》里添新页,画的是稻花与奇花并立的模样,旁边写着:“稻香花色,本是一家,仓廪丰时,四海同夸。”
夜风带着米香和花香,往驿道的方向飘。新拓的花田里,稻禾与奇花的影子在月下交缠,像在说着悄悄话。小石头躺在草垛上,嘴里还留着米糕的甜,听着远处传来的驼铃——那是载着花香稻米的商队又出发了,要把这方土地的暖,送往更远的远方。
他忽然明白,所谓丰收,从来不止是仓里的粮、袋里的籽,是那些跨越山海的牵挂,长成了看得见的模样;是那些不同土地上的期盼,酿成了吃得着的甜。就像这花田,春种的是籽,秋收的,却是四海一家的暖。
月光落在传籽架上,拼布布袋里的新籽在风里轻响,像在说:别急,明年的花会更艳,明年的米会更甜,明年的故事,还长着呢。
晨光漫过新拓的花田,稻禾上的露珠滚落在“跨路花”的花瓣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小石头举着竹篮穿梭在田埂间,篮子里装着刚摘的跨路花瓣,要送去给镇上的药铺——林逸尘说,这花瓣晒干货色好,能帮商队的人缓解长途跋涉的疲惫。
“小石头,等等!”书墨提着布包追上来,包里是新炒的花籽,“把这个也带上,让药铺的掌柜试试,能不能做成安神的香包。”她指尖沾着稻壳的黄,鬓角别着朵半开的跨路花,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都透着暖。
书砚站在传籽架旁,正往木牌上刻新字。原本的“四海同仓”旁,又添了“路路相通”四个大字,刻痕里还填着跨路花的花粉,风一吹,香气漫开来,引得蜜蜂都绕着木牌打转。“波斯商人捎信说,他们那儿的跨路花也结籽了,”他擦了擦刻刀上的木屑,“下个月就派人送新种来,说是要和咱们的稻种再混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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