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拉,你看这个!”小石头举着琉璃片追向牵骆驼的少年,两人踩着露水跑到听铃苗田,把琉璃蓝光移到“小远”叶上。原本带着浪痕的绿叶忽然泛出层淡紫,像波斯花的魂钻进了江南苗的骨里。
阿古拉拍着巴掌笑:“我阿娘说,波斯的花认光,见着这样的光就肯长。”他从驼峰上解下个皮袋,倒出些西域的花肥,肥粒里混着细碎的驼毛,“这是用沙漠里的‘风滚草’烧成的,埋在根下,苗儿能跟着风找方向。”
书墨蹲在渡口边,正给渔人递新沏的桂花茶。茶盏里漂着片跨路花瓣,渔人呷了口,指着远处的潮痕笑:“你看那浪,拍在岸上的纹路,和树王年轮的弯度一个样。”他从船舱里抱出个木盒,里面是用海藻编织的小渔网,网眼缠着听铃籽,“让籽儿跟着渔网晃,长出来的叶就会像渔网一样,能兜住四海的风。”
书砚往树王的树洞里填新土,土是各族商人带来的——江南的塘泥、西域的沙土、波斯的腐殖土、漠北的黑钙土,层层叠叠像块千层糕。“这样树王的根往下钻,每寸都能尝到老家的味,”他拍实最后一层土,往洞里插了支新做的木牌,上面刻着“雾中信”,“记着今儿这雾,记着雾里来的所有牵挂。”
日头升到晌午,凉棚下的石桌摆满了各族的吃食。阿古拉娘做的奶疙瘩浸在桂花酒里,甜里带烈;渔人烤的银鱼串着跨路花瓣,鲜中裹香;波斯商人的蜜饼夹着江南的梅干,酸里藏暖。孩子们围着石桌抢食,笑声惊飞了树洞里的雀儿,雀儿叼着片琉璃蓝光掠过花田,像把远方的颜色撒了一路。
小石头忽然发现,树王枝桠上的风筝金箔在风里颤,折射出的光斑落在雾散后的露水上,竟在地上拼出个模糊的字——是阿依莎帕子上的“归”,一半藏在跨路花影里,一半躲在听铃苗叶下,像雾没散尽时留下的暗号。
“是阿依莎在说想我们了!”他拽着阿古拉往花田跑,两人在光斑旁埋下颗混了四海花籽的“同心籽”,又浇了勺桂花酒,“等它长出来,就把叶往西域的方向伸,让阿依莎知道我们也在想她。”
书墨望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忽然对书砚道:“你看这雾多好,把所有想念都裹成了实实在在的东西——胡麻饼、海藻网、同心籽,让咱们能摸得着、闻得到、种得下。”
书砚正往《花叶记》里贴新的花瓣标本,闻言笑着点头:“就像这树王,原是颗不起眼的籽,被雾里来的风一吹,被雾里来的雨一浇,就长成了能托住四海念想的模样。”
傍晚的霞光里,雾中冒芽的跨路花已绽开半朵,花瓣一边染着波斯的蓝,一边透着江南的粉,花心处凝着颗露珠,里面映着树王的影子,也映着远处渐归的商队驼铃。
小石头躺在树影里,嘴里含着块浸了酒的奶疙瘩,听着阿古拉讲漠北的雾——那里的雾会结冰,挂在草叶上像串水晶,牧民们说那是远方的花在抛银线,要把所有分散的牵挂都串起来。
他忽然觉得,不管是江南的雾、漠北的雾,还是西域的雾,其实都是同一片雾,里面都藏着一样的暖。就像此刻树王下的花、人、笑,不管来自哪,最终都要在同一片光里,长成彼此离不开的模样。
而树洞里的“雾中信”木牌,正被夕阳照得发烫,像在把今天的故事,悄悄刻进树王的年轮里,刻进所有关于等待与相逢的记忆里,直到某天,又一场雾来临时,再把这些暖,轻轻送到更远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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