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树王的枝桠时,阿依莎带来的大鲛绡已在树顶展开。各族的花信拼在一块儿,竟成了面巨大的花旗——中央是星籽花的虹彩,四周镶着跨路花的紫、月见草的银、蓝花楹的蓝,最边缘缠着圈鸣沙山的金沙,风一吹,旗面猎猎作响,金沙簌簌落下,像给花田撒了层金粉。
“像朵会飞的花!”小石头举着成长册,笔尖追着旗影跑,“我要把它画成最大的一页!”
阿依莎正往旗角缝新的花籽袋,袋里装着漠北的沙棘籽、东海的海藻种、波斯的香花籽。“等风把花籽吹落,花田就能长出更多新模样,”她拽着旗角轻轻晃,金沙落在星芽上,嫩芽立刻挺了挺,像在行礼,“这叫‘风传种’,比商队带得还远。”
书墨端来木盆,里面是各族花蜜调成的颜料:江南的桂花蜜、西域的葡萄蜜、波斯的玫瑰蜜。她蘸着蜜在旗面上写字,每笔都带着甜香:“写满‘安’字,让风带着吉祥走。”
书砚往树王的主干上钉新木牌,牌上刻着“八十章”三个大字,旁边画着朵八瓣花,每瓣都刻着个地名:江南、西域、波斯、漠北、东海、天山、海岛、沙漠。“八十章,八十个牵挂的地方,”他拍着木牌,“以后每多一个地方,就多刻一瓣。”
日头升高时,花旗的影子在地上铺成巨大的花形,边缘的金沙在阳光下流动,像条会动的河。商队的人们围着花影跳舞,江南的采莲步踩着西域的鼓点,波斯的旋转裹着漠北的长调,舞步踏过金沙,竟踏出串小小的花苞,瞬间绽放成五颜六色的花。
“是花旗显灵了!”阿古拉举着月见草花跑,花瓣上的银辉落在花影里,引得新花跟着月光转,“我阿娘说,心诚的话,花会跟着人笑呢。”
老渔人划着船送来新做的贝壳哨,哨子上刻着花旗的模样。“吹这个,花旗能听见,”他教小石头吹响哨子,清越的哨声刚起,花旗果然轻轻颤动,金沙落得更欢了,“就像给远方的朋友打招呼,‘我们在这儿呢’。”
午后的阳光热起来,花旗的虹彩愈发鲜亮。书墨把各族的花露混在一起,装在琉璃盏里,往旗面上洒了几滴——露水滴落处,竟长出细小的藤蔓,顺着旗面往上爬,开出串迷你的跨路花,像给花旗系了条花腰带。
“是花在认旗呢。”书砚望着藤蔓轻笑,藤蔓的根须穿透鲛绡,往树王的枝桠里钻,像在说“我要和旗长在一块儿”。远处的听铃苗田忽然泛起绿浪,所有叶片都朝着花旗的方向,根须在土下连成网,把花旗的暖意往更远的地方传。
小石头躺在花影里,看花旗在风里招展。他忽然发现,旗面上的“安”字被阳光照透,在地上投出无数小字,散落在每个赶路人的脚边。有个背着行囊的书生拾起其中一个“安”字,愣了愣,忽然笑着往花田深处走——他说,看见这字,就像看见了家。
阿依莎坐在树王下,往成长册里贴花旗的拓印:“等这本册子写完,咱们就把花旗送给最远的商队,让它接着往西边走,走到波斯,走到更远处,告诉所有人,有片花田,永远在等他们。”
书墨往她手里塞了块花籽糕,糕上的花旗纹样沾着点金沙:“不管走到哪,根总在这儿。你看这花旗,再大再远,不还是系在树王上?”
暮色降临时,花旗的影子与树王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棵相拥的巨树。商队的篝火燃起,火光映得花旗愈发红艳,金沙在火里闪着光,像无数双眼睛在眨。
小石头把成长册的最后一页摊在火边,上面画着花旗招展的模样,旁边写着:“第八十章,花旗在,家就在。”
夜风带着花香和金沙的暖,往驿道尽头飘。花旗还在轻轻晃,像在给每个远去的背影挥手,又像在给每个赶来的脚步点头。书砚望着这幕,忽然觉得,所谓八十章,从不是故事的结尾,是新的开头——花旗会带着花田的暖,往更远的地方走,而树王下的花、人、笑,会继续在时光里生长,长出第八十一章、八十二章……长出无数个,关于牵挂与重逢的新篇章。
而树王的年轮,正悄悄记下这一切,把花旗的模样、金沙的暖、所有人的笑,都刻进圈里,等着某天,被风读给远方的花听。
花旗在树王顶招展到第三日,旗面的藤蔓已爬满了半幅鲛绡,迷你跨路花一朵接一朵地开,把“安”字都缀成了花串。小石头踩着梯子往上够,想数一数开了多少朵,却被阿依莎拉住:“别碰,这花认生,你一摸就谢了。”
她从腰间解下个小布包,里面是西域的“粘露草”籽,往藤蔓根须上撒了点:“这草能粘住露水,让花串活更久。我阿姐说,当年她在沙漠里迷路,就是靠这草上的露水活下来的。”
书墨正往凉棚的梁柱上缠红绸,绸子上绣着花旗的纹样,缠到第三圈时,忽然发现红绸的影子在地上拼出个“囍”字。“是波斯商队要办喜事!”她拍着手笑,“昨夜花信里说,他小女儿要嫁给东海渔人的孙子,就在咱们花田办婚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