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花田的垄沟,昨夜埋下的花籽就顶破了泥土。最先冒头的是那颗星星石周围的籽,嫩白的芽尖裹着层红泥,像刚睡醒的娃娃,睫毛上还沾着晨露。小石头举着成长册蹲在旁边,笔尖跟着芽尖的弧度画,画到第三笔时,芽尖忽然往星星石的方向弯了弯,像在行礼。
“它认主呢!”阿月的羊角辫晃得厉害,手里攥着的红线末端,正缠着颗刚捡的露珠,“你看它弯的样子,和我给阿爷行礼时一模一样。”她把露珠轻轻滴在芽尖上,水珠顺着芽茎往下流,在土里晕出个小小的圆,圆中心竟又冒出颗绿芽,是贝壳花的苗,壳瓣上还带着海的咸腥气。
书墨提着竹篮来送新采的苔藓,苔藓带着跨路花的紫,往星星石周围一铺,像给新苗搭了个软乎乎的床。“这苔藓能聚气,”她指尖拂过紫绒般的苔面,“让不同的花苗挨得近,气脉也能连在一起,就像咱们手拉手。”果然,刚铺好的苔藓上,几株新苗的根须在土下悄悄交缠,细得像蚕丝,却韧得扯不断。
老渔人划着船送来些圆润的河卵石,往花田垄边一摆,石缝里立刻渗出些透明的胶冻,是“海燕窝”泡化的汁。“给新苗当护围,”他指着胶冻顺着石缝往下淌,在土面凝成层薄冰似的膜,“这膜透气又挡虫,让根须在底下自在长。”
日头升高时,银鱼群顺着水渠游来了。领头的银鱼嘴里叼着片“听铃”花瓣,往新苗根边一放,花瓣立刻化作淡粉的汁,被根须吸得干干净净。紧接着,所有银鱼都开始用尾鳍拍打水面,水珠溅在新苗上,像给每个芽尖都挂了串水晶。阿月数着水珠的颗数:“一、二、三……正好七颗,是北斗星的数!”
书砚背着竹篓从驿道回来,篓里装着些带绒毛的草籽——是听铃苗新结的籽,绒毛上沾着西域的沙粒。“给新苗当棉被,”他把草籽撒在苔藓周围,“夜里凉,让沙粒的暖护着它们。”草籽刚落,就有只蜜蜂循着沙粒的味飞来,腿上沾着的波斯花粉落在贝壳花的芽上,芽尖顿时泛出层淡金,像被镀了层阳光。
午后的风带着暖意,花田中央的星星石忽然泛出微光。小石头凑近一看,石缝里钻出根极细的红丝,正是阿月缠石子的红线,此刻竟顺着新苗的茎秆往上爬,在芽尖打了个小小的结。“是红线在牵线呢!”他往成长册上拓下红线的结,墨痕干后竟透出淡淡的香,是“听铃”花瓣的味渗进了纸里。
阿月把自己的小银铃系在红线上,铃舌一碰,新苗们忽然齐齐颤动,叶片碰撞发出“沙沙”声,像在跟着铃声唱歌。书墨望着这幕笑:“这哪是花田,是个小戏台呢,新苗是角儿,红线是弦,银铃是鼓,连风都来搭腔。”
书砚往成长册里夹了片带着红丝的苔藓,苔藓的紫与红线的红融在一起,像幅小小的绣品。“第九十一章,该叫‘新苗认亲’,”他指着星星石周围交缠的根须,“你看它们挤在一块儿的样子,早把彼此当成一家人了。”
傍晚收工时,夕阳把新苗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无数只小手在土里握成一团。小石头把成长册摊在星星石旁,让最后一缕阳光给新添的芽尖画镀层金。册页上,红丝结、银铃影、苔藓紫、花粉金在虹光里融成一片,像把所有初来乍到的生涩,都酿成了热热闹闹的熟稔。
阿月往新苗根边撒了把自己攒的糖渣:“给它们添点甜,长得更有劲儿。”糖渣刚入土,新苗的茎秆就肉眼可见地蹿高了半分,叶片上的露珠都泛着甜香。
夜风带着新苗的气息掠过花田,星星石的微光在暮色里轻轻晃,像在给每个破土的新生命说句晚安。小石头躺在册页旁,听着银铃的余韵与虫鸣渐渐融在一起,忽然觉得这第九十一章不是故事的延续,是首刚起调的歌——新苗是音符,土地是琴键,而那些藏在土里的根须与牵挂,就是让歌声绕梁的弦,轻轻一弹,就能漫出满田的暖。
而那只蜜蜂,正把新沾的花粉往驿道尽头飞,像是要把这破土的喜悦,告诉所有等着新故事的远方。
晨光漫过花田时,那颗“星星石”周围的新苗已蹿高了半寸,最显眼的是株带着金边的贝壳花,瓣尖还沾着昨夜银鱼留下的水痕,亮晶晶的。小石头蹲在旁边,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新苗的模样,笔尖刚碰到土,就见贝壳花的叶片轻轻颤了颤,往他手边凑了凑,像在看他画得像不像。
“它认人呢!”阿月举着银铃跑过来,铃一响,那株星星石旁的红线草突然挺直了腰,茎秆上的绒毛都竖了起来,活像只竖起耳朵的小兔子。书墨提着水壶过来浇水,水流刚落到土上,所有新苗的根须就在土下拱动,把水珠分得匀匀的,没一株多占,也没一株少得。
“这哪是花草,分明是群懂事的小家伙。”书墨笑着往土里埋了把碎米——是老渔人特意晒的鱼干碾的,说能让根须长得更韧。刚埋下去,贝壳花就往旁边挪了挪,给红线草腾出半寸地方,像是怕挤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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