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第一茬牧草长到齐膝高时,藤网的光海已经织成了片望不到边的绿。那些由不同种子生发的草木,在藤须的牵引下相互缠绕——松树苗的根缠着苜蓿的茎,红果树的枝挽着牧草的叶,菱角塘的水顺着藤脉渗进麦田,每一寸土地都透着“共生”的暖意。
迁徙部落的羊群第一次踏入这片草地时,羊蹄踩在草叶上,惊起串串光珠。首领的小儿子骑在羊背上,手里攥着阿春编的藤哨,一吹,光珠就随着哨声跳起了舞。“阿姐你看!羊吃了这里的草,毛都变亮了!”他举着羊毛凑到阿春面前,那羊毛上果然沾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子。
阿春笑着帮他把羊毛别在藤哨上:“这是藤网给羊的礼物呢。”她指着远处正在收割的麦田,“等麦子熟了,藤网还会给咱们更多惊喜。”
麦田里,古城的老族长正带着族人割麦,迁徙部落的壮汉们帮着捆麦垛,草原的牧民牵着马运来新磨的石碾。藤网的气根在麦田上空织成层薄网,将正午的烈日筛成细碎的光斑,落在每个人的草帽上。“你看这麦穗,”老族长举起一束麦,颗粒饱满得压弯了穗杆,“比往年多结了三成,都是托藤网的福。”
不远处的红果林里,阿枣正踮着脚摘果子。今年的红果长得格外大,果皮上泛着五域的彩光,咬一口,竟同时尝到林海的清冽、渡口的甘甜、冰原的清爽。“阿爹说要把这些果子酿成酒,”她往藤须上挂了个装满红果的藤篮,“让五域和草原、古城的人都尝尝,荒原的味道有多好。”
藤生带着阿夏在菱角塘边巡查,塘里的菱角刚成熟,叶片下藏着串串饱满的菱角,菱角壳上竟印着小小的藤网纹。“舟舟叔说,这菱角能顺着藤脉的水流送到渡口,”阿夏捞起一颗菱角,擦了擦递给藤生,“你尝尝,比渡口的菱角更脆呢。”
藤生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混着荒原特有的风的味道。他望向远处正在搭建的晒谷场,那里的木架都缠着藤须,五域的人、草原的人、古城的人、部落的人正一起钉木板,笑声顺着藤脉传得很远。
晒谷场落成那日,众人在场上摆了庆丰宴。松生带着林海的族人烤着野鹿和新摘的松子,舟舟用菱角炖了肉汤,阿枣端来新酿的红果酒,草原的长辫姑娘烤着香喷喷的羊肉,迁徙部落的妇人蒸了麦饼,古城的老族长则捧出珍藏的胡杨蜜。
“敬这片地!”老族长举起酒碗,碗沿沾着麦粉,“以前它埋沙子,现在它长金子!”
“敬藤网!”首领跟着举杯,声音洪亮,“是它把咱们的心拧成了一股绳!”
“敬往后的日子!”满场的人齐声应和,碗盏相碰的声响震得藤须上的光珠簌簌落下,掉进酒杯里,漾起层层暖光。
宴罢,孩子们拉着手在藤荫下转圈,他们的影子被光珠拉长,在草地上织出张小小的网。阿春和阿夏教他们唱中谷的歌谣,部落的小娃哼着牧歌,古城的孩子念着打麦的号子,不同的调子混在一起,竟格外动听。
藤生坐在红果树下,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忽然发现主藤的气根已经越过了荒原的边界,往更远处的山地蔓延。那些气根上挂着新的信物——刚收割的麦穗、饱满的红果、带光的羊毛、菱角壳,像串会生长的项链,把荒原的馈赠送往远方。
风穿过藤荫,带着麦香、果香、草香,往四野漫去。藤生知道,这片曾被风沙吞噬的土地,如今已在藤网的滋养下,变成了所有人的乐土。而这株藤的故事,会像这不断扩展的藤荫,覆过荒原,覆过山地,覆过更多等待被温暖的角落,让每个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明白:土地从不会辜负用心待它的人,就像藤网从不会辜负紧紧相连的心。
日子还长,藤还在长,那些藏在藤荫里的暖,会年复一年,滋养出更繁茂的四野,更热闹的人间。
荒原的秋意漫到藤网边缘时,晒谷场的麦垛已经堆成了小山。迁徙部落的妇人正带着孩子们用麦秸编草绳,草绳刚缠上藤须,就被染上淡淡的光,变得格外坚韧。“这草绳能捆住过冬的草料,”首领的妻子笑着说,手里的草绳在藤须间穿梭,“比咱们以前用的兽皮绳结实多了。”
阿春蹲在旁边,教孩子们在草绳上编藤网的纹样:“这样捆草料时,藤网就能记着咱们的心意,冬天草料也会带着暖。”孩子们学得认真,指尖被麦秸戳红了也不吭声,编好的草绳挂在藤网上,风一吹,像串会响的风铃。
不远处的红果林里,阿枣正指挥着众人采摘最后一批秋果。今年的红果收成真不错,藤须上挂满了沉甸甸的果篮,连最粗壮的枝桠都被压得微微下垂。“把这些果子分成两份,”阿枣对身边的人说,“一份酿成酒,一份晒成果干,酒留给冬天暖身子,果干顺着藤脉送给五域的亲人。”
她刚说完,主藤的气根突然晃了晃,叶片上映出林海的景象——松生正带着阿木在松树林里收集松脂,准备过冬的引火物。“你看,”阿枣指着叶片笑,“五域的亲人也在为冬天做准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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