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第一缕风掠过荒原时,藤网的气根突然泛起一层嫩黄——那是冻土下的草籽在藤脉里苏醒的信号。阿春蹲在暖棚边缘,看着藤须上冒出的细小白毛,指尖刚触到,就被一股痒意逗笑:“是春信!藤网在说,地下的种子要醒啦!”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荒原。古城的老族长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麦田边,扒开表层的薄土,果然看见麦种鼓着小小的芽尖,芽尖上还沾着藤须的绒毛。“比往年早了整整十日,”老人摸着芽尖,眼里的皱纹都舒展开,“藤网把五域的春气都引来啦。”
迁徙部落的孩子们提着藤编的小篮子,跟着阿夏往红果林跑。林子里的积雪刚化了一半,藤须就已经缠着红果树的枝干往上爬,枝头鼓起饱满的花苞,花苞缝里漏出点点粉红。“阿姐说,这些花苞能听懂藤网的话,”最小的娃踮脚够着最低的枝桠,“咱们给它们唱支歌,它们就开得更快啦!”孩子们围着果树唱起来,歌声混着藤须的沙沙声,竟真有几朵花苞轻轻颤动,像是在应和。
阿枣在酒窖里检查红果酒,发现去年封坛的茶纸上,竟顺着藤纹冒出细小的绿芽。“这是中谷的茶籽跟着酒香发芽了,”她惊喜地喊来族人,“藤网把春信送到酒里了!”她小心翼翼地把带芽的茶纸揭下来,埋进红果林旁的土里,“让它在这儿扎根,以后红果林里就有茶香了。”
藤生带着人检修灌溉的水渠,去年冬天挖好的沟渠里,藤须已经织成了细密的滤网,过滤着从菱角塘引来的水。“你看这水,”他掬起一捧,水里映着细碎的光,“比去年更清了,藤网把五域的活水都引过来了。”渠边的土地被水一润,立刻冒出星星点点的绿,是迁徙部落撒下的牧草籽,争先恐后地探出头。
五域的春信也顺着藤网传来。林海的松生让阿木送来新采的树脂,树脂里混着松针的嫩芽,涂在农具上,能让铁器不生锈;渡口的舟舟通过藤脉送来菱角的新种,种壳上带着水纹,说泡在渠水里三日就能发芽;冰原的极光则托藤网捎来一包融雪水,水里浮着冰原最早开的小花种子,说撒在荒原的石缝里,能开出耐寒的花。
最热闹的是孩子们的“春信交换”。阿木带来林海的鸟羽,说能做成哨子,吹起来像鸟鸣;阿浪带来渡口的贝壳,说贴在窗上,能听见潮声;阿雪托藤网送来冰原的冰晶,说放在阳光下,能映出彩虹;荒原的孩子们则把红果花苞、牧草籽、麦种装进藤叶包里,通过藤须送往五域,让远方的伙伴也尝尝荒原的春味。
春分那日,荒原的人们聚在红果林旁,看着第一朵红果花绽放。花瓣层层展开,粉白的瓣面上印着五域的纹路,花心处凝着一滴露珠,映出五域的春景:林海的杜鹃在藤下开得正艳,渡口的柳丝垂进水里,中谷的茶苗冒出新叶,戈壁的红果苗破土而出,冰原的雪水汇成小溪。
“这花,是五域的春凑在一起开的。”老族长望着绽放的花,声音里带着哽咽。
藤生点头,看着花瓣上的露珠滚落,渗进土里。他知道,这滴带着五域春景的露,会顺着藤脉往更深的土地里钻,唤醒更多沉睡的种子。而藤网的气根,已经带着荒原的春信,往更远的山地蔓延,那里的石缝里,冰原的花种正等着扎根,那里的孩子们,正盼着藤网带来的春消息。
风穿过红果林,带着花香、草香、泥土香,往四野漫去。藤须上的春信还在不断更新,五域的、荒原的、草原的、古城的春景在藤叶上流转,像幅流动的画卷。藤生知道,这个春天,会因为这张连在一起的藤网,变得格外热闹,格外绵长,而那些藏在春信里的暖,会跟着藤的生长,漫过更多的土地,让每个角落都明白:
春天从不是孤单的,它会被藤网牵着,从这片土地,走到那片土地,把所有的等待,都酿成花开的模样。
红果林的第一朵花刚绽满瓣,藤网的气根就送来更急切的春讯——叶面上映出片泛着水光的洼地,是荒原边缘新发现的湿地,湿地上浮着层薄绿,像刚铺展的锦缎。
“那是菱角塘的水顺着藤脉漫过去的!”阿浪举着贝壳跑到湿地边,贝壳刚触到水面,就有群银鱼顺着水流游来,鱼尾扫过水底的藤须,搅起串串光珠。他忽然想起舟舟爹说的“水脉通,万物生”,此刻看着水里的鱼、岸边的草、藤须上的露珠,才算真正懂了这话的意思。
迁徙部落的牧人们赶着羊群往湿地去,羊蹄踩在新绿的草甸上,惊起几只羽色斑斓的鸟。“这些鸟是跟着藤网的春信来的,”首领指着鸟群掠过的方向,那里的藤须正缠着丛刚开花的灌木,“它们知道这儿有吃的,有喝的,还有藤网护着。”羊群低头啃草时,牧人们就坐在藤荫下编羊圈,藤须顺着他们的指尖缠绕,编出的栅栏上竟冒出细小的绿芽,像给羊圈镶了圈花边。
中谷的茶苗在红果林旁扎了根,阿春和阿夏提着水壶给苗浇水,发现茶苗的根须正顺着藤脉往湿地延伸。“它们也想去喝新水呢,”阿夏笑着扯了扯茶苗的嫩叶,叶片上立刻映出湿地的景象,“你看,根须都缠上菱角的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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