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人的马车刚转过山坳,城邦木器行的老者就带着徒弟来了,这次他们推来辆新做的木车,车板上嵌着层藤编的网,网眼里摆着十几只木盒,盒盖打开,里面是雕刻精巧的茶宠——有腾跃的骏马,有游水的菱角,还有捧着茶碗的娃娃,个个憨态可掬。
“照着各族的图腾刻的,”老者摸着茶宠上的纹路笑,“草原的马、河谷的菱、你们的藤娃,摆在茶桌上,喝茶时看一眼,心里都亮堂。”
阿禾拿起那只藤娃茶宠,发现底座刻着行小字:“缘自茶起”。她红了脸,赶紧找了个藤编的小篮,往里面装了些新炒的茶:“这个送您,泡茶时放在旁边,茶香能渗进木头里,越养越润。”
正说着,西域的胡商牵着骆驼来了,这次他身后跟着个戴头巾的老者,手里捧着个陶罐,揭开盖子,一股醇厚的酒香漫开来。“这是用你们的茶和西域的葡萄酿的酒,”胡商得意地拍着陶罐,“埋在沙里三个月,又有茶的清,又有酒的烈,咱们叫它‘藤葡酿’!”
众人围着陶罐尝新酿,酒液入喉,先是葡萄的甜,接着冒出茶香的醇,最后竟有丝藤网的暖意留在舌尖。藤生赶紧取来十几个陶瓶,让胡商灌满:“给各族都送些去,草原的牧民配烤肉,冰原的猎手暖身子,都合适。”
戴头巾的老者借着酒兴,拿出个铜制的小碾子,教众人用茶籽榨油:“这油抹在羊毛上,纺出的线又滑又韧,织成的毡子能挡刀箭。”山民的婆娘听得认真,当即找来筛子,跟着学筛茶籽,铜碾子转得吱呀响,茶油顺着碾槽流进陶碗,清得像琥珀。
邻村的学堂先生也来了,这次他没带学生,背篓里装着捆竹简,上面刻着新写的歌谣:“藤下茶,香满坡,你送茶,我送歌,邻里和,日子乐……”孩子们围上来,跟着先生一句句念,念得口干了,就捧着粗陶碗喝口茶,笑声惊飞了藤间的麻雀。
午后,众人在茶架旁搭起个简易的作坊,老者带着徒弟修茶桌,胡商的伙计教榨茶油,学堂先生教孩子们唱茶歌,山民的婆娘则煮了大锅的茶粥,里面放了新收的小米和红果干,香得让人直咽口水。
贵妇人派来的侍女也赶来了,马车里装着十几匹细麻布,说是府里的绣娘要学藤纹绣,特意送来做谢礼。“小姐喝了茶,果然爱笑了,”侍女笑着说,“还让我问问,能不能讨些茶籽,她想在院子里自己种。”
藤生让阿禾包了最好的茶籽,还附了张画着种植步骤的藤纸:“告诉小姐,等茶树长叶了,就来这儿学炒茶,我们教她做‘藤果烤茶’。”
夕阳西下时,作坊里的活计渐渐停了,茶粥的香、新酿的醇、木刻的味混在一起,在藤荫下酿成股特别的暖。老者的徒弟在茶桌的抽屉里,悄悄刻了个小小的“缘”字,胡商则在榨油的铜碾上,用刀划了朵藤花,学堂先生把新教的茶歌,用炭笔写在了藤网的气根上。
藤生望着这满场的热闹,忽然明白,这茶香酿出的从来不止是茶,是手艺的缘、心意的缘、日子凑在一起的缘。就像那碗茶粥,混着小米的实、红果的甜、茶叶的醇,熬出的是比蜜还稠的人间烟火。
夜风带着茶香往远处飘,作坊里的铜碾子还在转,木刻刀还在响,孩子们的歌声还在藤间绕,仿佛在说:这缘分才刚开始,往后的日子,还能酿出更多的甜。
茶粥的热气在暮色里漫成白雾,阿禾正给铜碾子旁的胡商伙计添茶,忽听藤架外传来铃铛声——是城邦来的信使,手里举着封火漆信,额上还沾着赶路的汗。
“藤生哥,贵妇人府里捎来的,”信使抹了把脸,把信递过来,“说小姐照着图纸种的茶籽发了芽,特意画了图给您看。”
藤生拆开信,里面果然夹着张彩笺,上面用胭脂画着株抽芽的茶苗,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行小字:“它好像在笑呢。”末尾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像极了阿禾茶宠上的藤娃。
“快拿笔墨来!”藤生招呼着,在藤纸上画了串沉甸甸的茶果,又添了只衔着茶枝的小雀,“告诉小姐,好好养着,明年就能摘新叶了。”
阿禾凑过来看,忽然指着远处的山道:“看,那不是草原的马队吗?”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十几匹骏马踏着尘土奔来,领头的牧民汉子老远就扬着手喊:“藤生兄弟!带着新晒的奶干来换茶了!”
马队刚停稳,冰原的雪橇又滑进了藤荫,猎手们扛着雪狐皮,笑着把一捆冻得硬邦邦的鱼扔在地上:“这是刚凿冰捞的,给你们添道下酒菜!”
作坊里顿时更热闹了。老者的徒弟忙着给茶桌打蜡,胡商伙计往陶罐里续着新酿,学堂先生被孩子们围着,教唱新编的茶歌:“马驮奶,雪橇鱼,茶罐煮着日月稠……”
阿禾往大锅里添着泉水,忽然发现藤架的气根上,不知何时被人系了圈红绳,绳上挂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是老者徒弟刻的“缘”字,旁边还沾着片新抽的茶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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