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域坊这边,孩子们推着转盘转得飞快,铃铛叮当作响,指针最后停在“草原牧歌”上。草原的牧人立刻笑着应承:“这有何难!明日就赶十只最壮的羊,顺着桥送到城邦,让他们尝尝草原的奶!”传声管里立刻传来城邦的欢呼,城主小女儿的声音脆生生的:“我们回赠紫藤花酿的蜜!涂在奶饼上,甜得能粘住舌头!”
轮到城邦那边转,指针稳稳落在“冰原雪趣”。冰原的猎手隔着传声管喊:“等下月雪厚了,我们雕座双月冰灯,顺着水路漂到桥边,让两边的人都能看见冰里的月!”五域坊的孩子们拍着手跳:“我们堆个藤雪狮,嘴里叼着紫藤花,跟冰灯作伴!”
转盘转得正欢,绣娘带着徒弟们捧着新绣的“百藤图”来了。图上绣满了五域的藤——主藤的遒劲、紫藤的柔美、水藤的柔韧、草原野藤的泼辣,都在布上缠成一团,最中间是轮双月,月光里藏着无数张小脸,有五域坊的,有城邦的,有冰原的,有河谷的。
“这图要分两半,”绣娘笑着把图从中间剪开,一半卷起来递给信使,“城邦那半绣着你们的紫藤,我们留着主藤,等下次合宴,再拼回完整的圆。”城主小女儿的声音从传声管里飘出来:“我们会在断口处绣上紫藤卷须,你们绣主藤气根,到时候让它们在图上先缠上!”
茶商的“双月茶”煮了一轮又一轮,茶渣被阿禾收起来,和城邦送来的紫藤花一起晒干,装进藤编的香袋里,挂在桥栏上。风一吹,茶香混着花香漫过桥面,连传声管里的话音都带着股清润的甜。“这叫‘余韵袋’,”阿禾把香袋分给过桥的人,“闻着香,就忘不了今儿的宴。”
夜色渐浓,两边的人开始往桥中间送灯笼,五域坊的灯笼是主藤叶形状,城邦的是紫藤花模样,很快就在桥心堆成座灯山。乐师对着传声管拉起《双月谣》的慢板,琴音悠悠,像月光淌过水面,两边的人都跟着轻轻唱,调子顺着灯笼的光往上飘,仿佛要把双月的影子也染成暖的。
老族长从怀里掏出个藤盒,里面是颗打磨光滑的石头,两面分别刻着五域坊和城邦的标记,用双藤纹缠在一起。“这叫‘两心石’,”他把石头放在桥心的青石板上,“白天晒着两边的日头,夜里照着双月的光,往后啊,它就在这儿守着,看这桥越长越宽,看这日子越过越甜。”
离别的时候,城邦的信使往传声管里塞了把紫藤花籽:“撒在桥边,明年开花时,就像我们在这边笑着看你们。”五域坊的孩子们回赠了罐主藤的根须:“埋在紫藤架下,让它知道,桥那头的根,一直想着它。”
传声管里的最后一句话,是城主小女儿和阿禾一起说的:“下月十五,还在双月桥见!”话音撞在管壁上,碎成无数个小回音,像撒了把星星在桥面上。
藤生望着桥心的灯山,看着两心石上流转的月光,忽然觉得这欢宴从未散场。那些没喝完的酒还在坛里发酵,没唱完的调子还在传声管里打转,没绣完的百藤图还等着拼成圆,都在日子里悄悄攒着劲,等着下次再聚时,酿出更稠的暖,更浓的甜。
夜风穿过桥栏,带着香袋的余韵、灯油的暖意、两心石的清辉,往五域的四面八方漫去。藤生知道,这双月照过的桥,早已不是路,是根,一头扎在五域坊的土里,一头扎在城邦的泥里,往深处长,往宽处伸,把所有被藤气连在一起的人,都缠成了彼此的牵挂,彼此的家。
而那桥心的两心石,正借着双月的光,把影子投在地上,像个未完的句点,等着被更多的故事填满。
灯山的光还没在晨露里淡去,双月桥的石板缝里就冒出了新绿——是昨夜撒的紫藤花籽,借着酒气与月光,竟抢先发了芽。孩子们蹲在桥边数嫩芽,数着数着就吵起来:“这颗是城邦的花籽发的!”“那这颗沾着主藤叶的,定是咱们的!”
老船工笑着往芽边浇了瓢河谷的水:“管它是谁的,长在桥上就是桥的娃,往后结了花,一半给五域坊戴,一半给城邦插。”他从船舱里拖出张藤编网,网眼缠着水藤,“等藤爬满这网,就搭在桥顶当凉棚,夏天宴饮时,满棚的花叶能遮半拉日头。”
绣娘的半幅“百藤图”被挂在桥栏上,断口处的主藤气根已绣出半寸长,针脚里还别着根细如发丝的真藤须。“城邦那边托人捎信,说他们的紫藤卷须也绣好了,”绣娘拈着银针笑,“就等下次合宴,让针脚里的真藤须先搭上。”
传声管里飘来城邦的动静,是陶埙在练《双月谣》的新段,间或夹杂着孩童的笑——想来是在学五域坊的笛音。乐师抱着琴坐在管旁,等埙声停了,就拉段琴音送过去,像在隔空教谱。有次琴音刚落,管里竟传来几声狗吠,是草原牧人送去的牧羊犬,在城邦的紫藤架下认了新家。
茶商把“余韵袋”里的茶渣花干收起来,和着新采的主藤芽、紫藤蕊,压成了块“双月香砖”。砖面刻着桥的模样,烧透后埋在桥心的青石板下,“让这香顺着土气往上冒,往后走桥的人,踩在砖上都能闻见宴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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