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怔怔望着新娘,指尖的血泡已悄然愈合。
他忽然觉得眼前人有些陌生;方才那阵刺骨的寒意仿佛只是错觉,可碗里的酒却依旧泛着诡异的暗红。
安安指尖在桌沿轻轻一敲,一缕微不可见的金光没入酒碗。酒液瞬间恢复澄澈,像是从未沾染过污秽。
“喝吧。”安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安抚,“喝完这杯,往后日子还长。”
新郎像是被这句话点醒,咧嘴露出憨笑,仰头一饮而尽。
新娘的盖头微微颤动,似有什么东西不甘地蜷缩回阴影里。
晒谷场上的风忽然大了,吹得红绸猎猎作响,像无数只振翅欲飞的血蝶。
老族长没察觉到异样,乐呵呵地抹了把胡子:“好!好!礼成;送入洞房!”
唢呐声骤然拔高,村民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几个半大孩子嬉笑着去抢新郎撒的喜糖,谁都没注意到新娘绣花鞋边沾着的枯叶已化作一撮黑灰,被风卷进溪水,转眼冲得无影无踪。
安安转身往礼桌走,大有赶紧跟上,后背的汗把衬衫黏成冰凉一片。
他压低声音:“安哥,刚才那东西……”
“走了。”安安截住话头,随手从糖盘里拈了颗花生剥开,“借喜冲煞的局被破了,幕后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花生壳在他指间碎成齑粉,露出两粒饱满的红衣果仁。
他忽然将其中一粒弹向晒谷场边的古树;正是白天停车的方向。
果仁没入树皮的刹那,整棵树无风自动,枝叶间簌簌落下无数青黑色的小果,像一场急促的冰雹。
“那脏东西没走远吖。”安安眯起眼,“看来今晚得在这儿过夜了。”
大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那些落地的果子在泥土上滚了几圈,竟渐渐渗出血丝般的纹路,组成一个扭曲的符号;和新娘盖头内侧的符篆一模一样,只是此刻正在飞速腐败,化成腥臭的泥浆。
“红娘有问题。”
安安忽然说,“她围裙上的鸳鸯眼珠子动了三次,每次都在看新娘的脚后跟。”
大有打了个寒颤:“那现在……”
“现在她是真的红娘了。”安安笑了笑,“刚才那缕影子被我打散时,顺手把原主的魂塞了回去;现在大概在灶房偷吃喜糖呢。”
话音未落,晒谷场边缘传来“哎哟”一声。一个圆脸妇人揉着脑袋从草垛后钻出来,围裙上沾满糖霜,正是方才站在新娘身边的“红娘”。她茫然地环顾四周:“我咋睡这儿了?新娘子呢?”
安安冲她扬了扬下巴:“洞房在东头第三间,再不去,压床的童子要哭鼻子了。”
妇人一拍脑门,慌慌张张往寨子里跑,嘴里还念叨着:“坏了坏了,喜秤忘拿了……”
酒席热热闹闹的持续了一下午,安安和大有是来者不拒,一碗接着一碗。
中途喝的起劲的时候,安安发现酒快没了,让大有开车去镇子上运了十几坛回来,搞得老族长和壮汉都不好意思。
“开心,最主要是开心是不是啊...”
安安拦住了壮汉付的酒钱,村子里的青壮一个接一个的敬他,被安安全部喝趴下。
这一幕看得大有咧嘴嘿嘿笑,首长神通广大,别说这些酒,就是五湖四海,不都是随意拿捏么。
夕阳西沉,吊脚楼上的红灯笼次第亮起。
安安倚着礼桌,看村民们把最后一笼蒸好的糍粑抬进棚子,热气模糊了每个人的笑脸。
他忽然觉得腰间一热;是那枚从神树掉落的果子,此刻正在储物戒里轻轻震动,表皮的人脸纹路竟缓缓转向寨子后山的方向。
“大有。”他唤了声正在猛塞腊肉的警卫员,“吃完去车里把睡袋拿出来,今晚我们住寨口那间废弃的碾坊。”
大有含着满嘴食物抬头:“啊?不住老乡家……”
“碾坊能看到后山。”安安把空酒碗倒扣在桌上,碗底残留的一滴酒液竟凝成细小的冰晶,“你再去把老覃喊来,这是他的地界,新官上任,烧他三把火,这第一把火,我们助他烧...对了,你通知下肖秘书,明天找我们汇合.....
大有嘴里还叼着半块腊肉,闻言差点噎住:“老覃?他刚封了城隍,连坐骑都还没认熟,能顶用吗?”
安安把筷子往桌上一搁,笑得像只刚偷了鸡的狐狸:“就是要他认认地界。你以为今晚只是闹鬼?;有人想借新娘子的阴命格,把整座寨子炼成‘尸阴福地’。老覃要是连这都压不住,以后板溪镇还不得天天闹鬼?”
好咧,我去去就来..
临走大有还顺了一根大鸡腿,待上了车后,体内灵气运转,酒气全部散去,一只手握方向盘,一只手把鸡腿往嘴里送。
大有开着车,刚出寨子没多远,就见前方山道上亮起一团幽蓝火光。
乌骓火马驮着个熟悉的身影,正一颠一颠地往这边跑,马鞍上的蚩尤骨鼓随着颠簸发出 “咚咚” 轻响,正是新官上任的老覃。
“不是伙计,你慢点,你这样颠的我想吐,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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