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语经由亲卫传出,如一颗巨石投入樊口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三日后,于校场展示“汉室秘器”?
这刘备的使君,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整个联军大营,自然也送到了江东诸将的案头。
帅帐之内,气氛有些微妙。
丁奉性情刚直,第一个拍案而起,脸上满是不屑的冷笑:“故弄玄虚!我早就说过,那刘玄德除了会哭鼻子、耍花招,还能有什么真本事?前番借箭,不过是钻了都督妙计的空子,焚船更是借了天时地利。如今大战在即,不思如何排兵布阵,却搞这些哗众取宠的把戏,简直可笑至极!”
帐中不少将领深以为然,纷纷附和。
在他们看来,刘备军兵微将寡,除了一个关羽张飞尚可一战,其余皆是土鸡瓦狗,全靠东吴庇护才能苟延残喘。
如今这般大张旗鼓,多半又是想从江东骗取些粮草军械罢了。
唯独鲁肃,这位长者手抚长须,眉头微蹙,眼中闪烁着审慎的光芒。
他沉声道:“诸位将军不可大意。那刘使君行事,看似天马行空,实则步步为营,皆有深意。他前番草船借箭,后又火烧博望,皆是在众人意料之外立下奇功。此次他敢在两军阵前公开展示秘器,必有其所恃。我等还是静观其变为好,切莫先自乱了阵脚。”
鲁肃之言,如一盆冷水浇在众人头上,帐内顿时安静了不少。
周瑜坐在主位,手中把玩着一枚令箭,俊朗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子敬所言有理。派人去,备一份厚礼。三日后,我们去开开眼界。”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樊口校场早已是人山人海,刘备麾下的士卒将校场围得水泄不通,外围则是闻讯而来的江东将士,以及周瑜、鲁肃、丁奉等一众核心人物组成的使者团。
他们占据了视野最好的高台,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场中。
校场中央,空空荡荡,只有三十六个用黑布罩着的庞然大物,静静地伫立着,透着一股神秘而肃杀的气息。
吉时已到,刘忙一身劲装,在关羽、张飞、赵云的簇拥下,缓步走上点将台。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对着身旁的黄月英微微颔首。
黄月英,这位传说中才智过人的女子,今日褪去寻常衣裙,换上了一身利落的装束。
她神情专注而平静,对着身后挥了挥手。
数十名经过严格训练的白毦兵立刻上前,齐齐揭开了黑布。
“嗡——”
当黑布滑落的瞬间,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阳光下,三十六架通体漆黑的巨弩显露出真容。
它们比寻常的床弩更为精巧,弩身之上镌刻着繁复而古朴的云纹,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装填在弩臂上的箭矢,密密麻麻,每一支箭的尾羽处,都嵌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黄铜铃铛。
黄月英走到刘忙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夫君放心,按照你的嘱咐,箭头皆已处理过,不伤人,只惊魂。”
刘忙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转身,对一旁的法正下达了命令。
法正会意,高声喝道:“靶场设于百步之外,立稻草人三百,皆披曹军制式铁甲!”
军令一下,三百个披着冰冷铠甲的稻草人被迅速立起,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远远望去,宛如一支严阵以待的曹军前锋。
整个校场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围观士卒都屏住了呼吸,连江东使者团那边也停止了交谈,丁奉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咚!”
一面巨大的战鼓被猛然敲响,沉闷的鼓声如同惊雷,在每个人的心头炸开。
“放!”法正的令旗悍然挥下。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巨响,只有三十六道弓弦齐齐迸发时,那如同撕裂锦帛般的锐利声响。
刹那间,两千一百六十支箭矢离弦而出,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向着百步外的靶区席卷而去。
箭雨如蝗,其势如瀑。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三百个稻草人组成的方阵便被箭雨彻底覆盖,无数箭矢穿透了所谓的制式铠甲,将稻草人扎得千疮百孔,瞬间倾倒在地。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当箭矢落地、扎入泥土之后,箭尾的铜铃因为剧烈的震动而齐齐鸣响。
起初是“叮铃”的脆响,但两千多个铜铃同时发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竟形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呜”声。
那声音凄厉无比,仿佛万鬼夜哭,又似朔风怒号,充满了绝望与恐惧的魔力。
它穿透了人的耳膜,直刺灵魂深处,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与寒意。
校场上的空气似乎都因此降低了几分,连天上的太阳都显得不再温暖。
江东使者团的众人齐齐变色,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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