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国的阳光炽烈,空气潮湿,带着热带植物浓郁的香气。亚太网络安全技术邀请赛的官方集训中心,坐落在一片远离市区的科技园区内,现代化的场馆设施一应俱全,但无形中也将各支参赛队伍隔绝在一个充满竞争与试探的微型世界里。
集训正式开始的第一个上午,气氛就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巨大的环形训练场内,划分出数十个独立的对战区域。来自亚太地区数十个国家顶尖高校的队伍齐聚于此,各种语言低声交谈,混杂着键盘敲击声和偶尔响起的指令声。空气里弥漫着汗液、咖啡因以及一种名为“胜负欲”的灼热气息。
江州大学战队被分配到的区域不算起眼。队员们穿着统一的队服,坐在电脑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不断瞟向周围其他队伍的眼神,暴露了他们的紧张和新奇。指导老师站在后面,不停地擦着汗,比队员们还要焦虑。
陆琛站在队伍侧前方,双臂环抱,冷峻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整个训练场,快速评估着潜在对手的实力。他的存在,像是一块冰冷的磐石,既带来压力,也莫名地让队伍有了一丝奇怪的依托感——至少,他看起来对这一切驾轻就熟。
而队伍里最格格不入的,依旧是林栀。
她似乎完全不受这国际大赛紧张氛围的影响,甚至变本加厉地追求着睡眠的舒适度。她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柔软的颈枕,替换了充气的U型枕,身上披着的队服外套松松垮垮,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她选了一个最角落、光线最暗的机位,整个人几乎缩在显示器的阴影里,在周围一片备战肃杀中,硬是开辟出了一小块“午后小憩”的悠然天地。轻微的、规律的呼吸声甚至偶尔能穿透附近键盘的敲击声。
“我的天,那边那个是江州大学的吧?她……是在睡觉吗?”不远处,一个穿着某东南亚强国队服的选手忍不住用英语低声惊呼,引来了他队友们好奇又略带鄙夷的目光。
“听说他们上次国内赛赢得很诡异……”
“嘘,小声点,别惹事。”
这些窃窃私语并未影响到林栀分毫。
第一场热身对抗赛,江州大学的对手是一所来自大洋洲的知名理工院校,以扎实的基础和稳健的风格着称。对方队员人高马大,看起来信心十足。
陆琛进行了简单的战术布置,核心思想依然是“稳扎稳打,执行模型”。
比赛开始。
对方果然攻势沉稳,层层推进,给江州大学队造成了不小的压力。沈峰、顾言等人全力应对,按照既定策略防守反击,场面一度陷入胶着。
“咻——呼……”
角落里的鼾声,成为了这场激烈对抗中一道极其不和谐的背景音。
陆琛的眉头越皱越紧,但他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不断发出简短的指令调整部署。
顾言在全神贯注操作的同时,眼角余光始终留意着林栀的方向,也分神观察着对面对手的神情。他发现,对方队伍里的指挥,那个有着一头金色短发的男生,目光似乎时不时地、有意无意地飘向那个正在睡觉的角落,眼神里带着一种并非轻视,而是……探究和好奇?
就在比赛进行到中期,双方围绕一个核心数据节点展开激烈争夺时——
“哔哔哔——哔哔哔——哔——!”
那刺耳至极的老人机铃声,再次毫无预兆地、尖锐地炸响!
声音在相对安静的训练场内显得格外突兀,瞬间吸引了一大片惊愕的目光。就连对面那个金发指挥的操作都明显顿了一下。
所有江州大学队员的心都猛地一揪,条件反射般地想起几天前那恐怖的血红骷髅!指导老师差点腿一软坐在地上。
只见林栀几乎是瞬间惊醒,一把抓起响个不停的老人机,看也没看来电显示(事实上那屏幕依旧一片空白),直接贴到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被吵醒的浓重鼻音和不爽:“……说。”
电话那头似乎极其简短。
林栀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松开,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和……不耐烦?
“……知道了。”她回了三个字,直接掐断电话,随手将老人机扔回口袋,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然后,在几百双眼睛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她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仿佛只是接了个无关紧要的骚扰电话。接着,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她居然重新调整了一下颈枕,拉低帽檐,看样子是准备继续睡?!
对面大洋洲队伍的队员们都看傻了,甚至忘了操作。
“林栀!”陆琛终于忍无可忍,压低声音厉喝道,“注意场合!”
就在这时,公共通讯频道里,突然插进了一个略带古怪口音、语速却很快的英语男声,来自对面那个金发指挥:
“嘿!江州大学的‘Sleeping Beauty’!你的铃声很有品味!不过,光睡觉可赢不了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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