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鄂姬羽仿若那暗夜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齐嘞穆部落。
她精心乔装,化作一名低眉顺眼的侍女,身姿轻盈地穿梭在营帐之间。
当她踏入阿倚的营帐之时,那营帐内的烛火摇曳,映出一片昏黄。
阿倚抬手,轻轻一挥,将其他侍女都屏退了,独独留下鄂姬羽一人。
阿倚的双眸,宛如被迷雾笼罩,空洞而无神,然而她那双眼却散发着一种别样的光芒,恰似夜幕中闪烁的星辰,夺目而又神秘。
她微微侧头,精准地朝着鄂姬羽的方向,声音清冷,仿若裹挟着大漠的风沙,缓缓道:‘你,是来刺杀我们的吧!’
此话一出,恰似一道惊雷,在鄂姬羽的心头轰然炸响,震得她身形一滞,脸上的惊愕之色瞬间浮现。
鄂姬羽,这双手曾沾满鲜血,死在她弯刀之下的人,无一不是带着惊恐的面容、苦苦哀求的姿态。
可眼前的阿倚,这般淡定从容,仿若死亡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寻常的旅程,这是鄂姬羽生平仅见。
鄂姬羽满心疑惑,不禁脱口问道:‘你,不怕我吗?’
阿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轻声说道:‘阿父说,人生来便是在苦海中沉浮。
死亡,不过是另一段旅程的起始。
阿父早已告知我,终有一日,会有人前来取我们性命,只因我们阻挡了他人前行的道路。’
鄂姬羽眉头轻皱,眼中满是不解,继续问道:‘你们为何不投降呢?
降了,便能保住性命。’
阿倚笑意更浓,那笑容里却透着几分苦涩与无奈,娓娓道来:‘若我与阿父降了,确实能苟且偷生。
可我们的族人呢?
他们会被迫沦为奴隶,背井离乡,离开这片滋养他们的土地。
从此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若是这般活着,人生的意义又在何处呢?’
鄂姬羽依旧困惑,追问道:‘可你们又能与大漠抗衡多久呢?
终有败北的那一天,你的族人依旧难逃被俘的命运。’
阿倚轻轻点了点头,神色平静,仿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缓缓道:‘你所言极是,或许将来真有那么一日。
但我们并不畏惧死亡,这是神天赐予我们的土地,若不战至最后一刻,又有何颜面去见我们的祖先。’
言罢,阿倚顿了顿,目光仿若穿透了营帐,望向那片广袤无垠的大漠。
继续说道:‘我们的信仰,便是这片土地。
若是土地被夺走,便如同信仰被连根拔起。
没有信仰的人,神天是不会收留的,只能化作大漠中的一粒沙,随风飘荡。
所以,我们即便要死,也得死在这片土地上。’
言罢,阿倚看向鄂姬羽,反问道:‘女娘,难道你就没有信仰吗?’
信仰?
信仰究竟是什么?
鄂姬羽心中一阵迷茫。
不知为何,她被阿倚的平静温婉深深感染,竟生出一股想要倾诉的冲动。
她缓缓开口问道:‘什么是信仰?我没有信仰。
’阿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追问道:‘你为何没有信仰呢?
那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你的家人呢?’
鄂姬羽沉默良久,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沧桑与悲凉。
她缓缓道:‘我是个孤儿,父母被沙匪残忍杀害,我被卖到富人家。
那富人家的少爷对我做了不轨之事,我险些丧命。
后来,我被狼王所救,便跟着狼群生活。
再后来,我被人当成狼妖,他们欲杀我而后快,是领主救了我。
领主说我的命是她给的,我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于是我便成了她手中的一把刀。’
阿倚听完,眼中满是怜惜,轻声问道:‘你从未想过为父母报仇,为自己讨回公道吗?
若你将自己比作刀,为何要被他人驱使,为何不做自己命运的主宰,成为那把自己掌控的刀呢?’
鄂姬羽微微摇头,语气坚定:‘领主说她帮我报了仇。
而我的命是她救的,我自然要听命于她。’
阿倚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满是担忧与无奈。
便缓缓道来:‘你如何确定你的领主真的为你报了仇?
你可曾亲眼确认你的仇人都已丧命?
你就从未想过领主救你的真正目的?
再者,你原本与狼群生活在一起,怎会无端成为人人喊打的狼妖呢?’
阿倚的一连串疑问,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刺向鄂姬羽的内心深处,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一直以来,她都将领主视为自己的再生阿娘,对领主的话深信不疑,从未有过一丝怀疑。
可此刻,她突然觉得阿倚是在故意误导她,是在挑拨她与领主之间的关系,不过是为了保命而使出的计谋罢了。
刹那间,鄂姬羽眼神一凛,杀意顿起,手起刀落,寒光一闪,那锋利的弯刀直直插进了阿倚的心脏。
阿倚却面色平静,用尽最后的力气,声音微弱却坚定地说道:‘女娘,阿倚希望你能做真实的自己,莫要被他人的谎言所蒙蔽,莫要做那万人唾弃、见不得天日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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