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发出,独立团,这支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铁军,瞬间爆发出骇人的战斗本能!
眨眼工夫!
十几辆加固过的小推车被疯抢似的推到前沿!
一支由百战老兵和挖坑埋雷的老工兵组成的“拔钉快反分队”,杀气腾腾地集结完毕!
他们如同索命的阎罗,推着沉重却灵活的铁车,死死咬住前方探路的突击尖兵,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断壁残垣的阴影。
嗤嗤嗤——!
新的死亡火舌,毫无征兆地从左前方一百二十米、一堵被血染红的断墙后疯狂喷吐!
又是一个阴险毒辣的暗堡!
“左前!红墙后!耗子洞!!”
侦察兵的嘶吼带着血腥味!
“三号车!跟老子上!”
工兵排长眼珠子通红,一声低吼,如同扑食的饿虎!
几名膀大腰圆的战士青筋暴起,推着固定好沉重底座的三号车,借着残墙和弹坑的死角,如同鬼魅般向前猛蹿数十米!
一个急刹,车轮死死卡在碎砖堆里,稳稳停在半塌房屋的阴影下!
“角度30!沙袋!快!”
排长口令清晰!
战士们动作快得拉出残影!
沙袋瞬间垒实!
汽油桶被几人筋肉虬结的手臂,低吼着稳稳抬起、放正!
背负着巨大炸药包的战士如同离弦的箭,同步抵达!
汗水和硝烟混在一起往下淌!
“装药!”
一连串冰冷到令人窒息的口令在枪林弹雨中疾速完成!
不到三分钟!
一门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没良心炮”,已在这片修罗场上,狰狞地昂起了它黑洞洞的炮口!
死死咬住了那堵喷吐火舌的断墙!
“放!”
排长的手臂如同战斧般劈下!
几人立刻推起小车,头也不回地撞向后方掩体,动作快得带风!
咚!
沉闷得如同敲在心脏上的击发声!
一个裹挟着毁灭风暴的巨大炸药包,撕裂空气,发出摄魂夺魄的尖啸,砸向目标!
轰隆——!!!!
这一次的爆炸,带着一种宣泄般的、毁天灭地的狂暴之力悍然降临!
落点刁钻——
炸药包紧贴着暗堡的射击孔边缘轰然起爆!
远处!
一团混杂着烈焰、碎石、扭曲钢铁和鬼子碎肉的死亡之花猛烈绽放!
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冒着刺鼻青烟的焦黑弹坑,以及几缕在风中无力抽搐的暗红火苗。
“好!真他娘的解恨!”
后方观察点,张大彪看得血脉贲张,狠狠一拳砸在掩体沙包上,尘土簌簌直落,
“就这么干!给老子一路碾过去!用炸药包,把路上所有的耗子洞,统统塞进阎王殿!”
江岳如同铁铸的岩雕,伫立在张大彪身旁。
爆炸的火光在他冷硬的侧脸上跳跃,明暗不定。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吞噬一切的烈焰与翻腾的浓烟,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那刻骨铭心、冰封万载的对日寇的仇恨,在跃动的火光中,淬炼出更加冰冷、更加致命的锋芒。
天光惨白时,独立团已经突破到大同城下。
远处,大同城墙在稀薄的晨雾中显露出狰狞的轮廓,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张大彪举着高倍望远镜,眼珠子瞪得溜圆,恨不得把城墙砖缝都看穿。
他来回扫着垛口、黑洞洞的城门、高耸的城门楼子,嘴里不住地骂骂咧咧:
“狗日的小鬼子,属王八的!炸成这奶奶样了,火力点还他娘的跟耗子洞似的藏着掖着!”
他“啪”地放下望远镜,扭头看向旁边同样伏在沙袋后、举着望远镜纹丝不动的江岳,语气火急火燎:
“江大队长!这日头都他娘的晒腚沟了!咱啥时候动手?!弟兄们的刺刀都擦得能当镜子照了!再等下去,鬼子的工事都能孵出小鸡崽子了!”
江岳的镜筒纹丝未动,目光锐利如鹰隼,一寸寸刮过城墙的阴影。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冰冷平静:
“急个球。好饭,不怕晚。让鬼子再晒晒他们的王八壳。”
张大彪急得直搓手,差点把望远镜捏碎:
“还等?!再等黄花菜都凉了!咱那‘会跑的炮’昨天刚把他们耗子窝掏了个底儿掉,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时候!等他们缓过这口气……”
“听我的。”
江岳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时辰,未到。”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钟头。
张大彪像头关在笼子里的焦躁雄狮,在狭窄的掩体里来回踱步,鞋底都快磨穿,时不时就探头出去,焦躁地望望阴沉沉的天。
突然!
天际传来一阵低沉、令人心悸的嗡鸣!
三架涂着猩红膏药旗的鬼子飞机,如同闻到腐肉气味的铁秃鹫,猛地从厚重的铅灰色云层里钻了出来,带着死亡的啸音,直扑大同城!
“操!狗日的铁鸟来了!”
张大彪猛地缩回脖子,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娘的,给城里缩头的王八崽子壮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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