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彪撂下话筒，目光如剃刀般刮过身边这群浑身硝烟、眼神如饿狼的营连长：
“都听见了？孔二愣子、邢志国都他娘杀进城了！司令给咱提个醒，独立团，是跟在别人屁股后头吃灰，还是冲在前头吃肉？！”
“冲前头！”
众人炸雷般怒吼，杀气撞得硝烟都一滞！
“好！”
张大彪眼中凶光爆射，
“一营！给老子顺着东西大街，碾过去！二营！沿环城路，平推！三营！把东门豁口给老子焊死了！一只耗子也不准放进来！”
“是！”
吼声震得断墙簌簌落灰。
张大彪“咔哒”一声检查了快慢机的机头，插回腰间，反手抄起一杆上好刺刀、闪着寒光的三八大盖——
这玩意儿在贴脸肉搏的巷子里，比短枪更嗜血！
“跟紧老子！杀！”
一声咆哮！
张大彪如同扑食的猛虎，第一个从豁口内侧的斜坡跃下！
刺刀在前，身影瞬间没入浓烟翻滚、余烬未熄的街道！
身后，一营突击队员的怒吼汇成一股死亡的洪流，撞进断壁残垣的迷宫里！
大同城北，火车站堡垒群。
宋支队蹲在塌了半边的砖墙后，野战电话几乎被他吼穿：
“啥？！张大彪捅穿东门了？孔捷也轰开了南门？好！好得很！”
他脸上黑灰混着兴奋的油光，
“放心！咱老宋这边把锣鼓敲得更响！让北边的鬼子以为咱要掀他房顶！……弹药？哈哈！江大队长送来的‘边区造’手榴弹管够！子弹能喂饱他！……行！瞧好吧！”
电话一撂，他抄起墙根的捷克式，“哗啦”顶上火，对着几个眼冒精光的分队长炸雷般吼道：
“都听见了？南门西门都他娘捅破了天！咱北边也不能软蛋！给老子把动静闹翻天！”
“机枪！全给老子架起来！往死里扫！压住狗日的枪眼！”
“一分队！二分队！组织敢死队！给老子往前顶！动作要疯！吼声要炸！让鬼子以为老子要总攻啃他的乌龟壳！”
“把狗日的预备队，死死钉在这铁轨上！给城里的兄弟卸担子！快！”
“是！”
几个分队长如同离弦之箭！
霎时间，宋支队阵地火力暴涨！
“嗵！嗵！嗵！”
几门迫击炮发出怒吼，炮弹砸向火车站堡垒，烟尘腾起！
“哒哒哒哒——！”
十几挺轻重机枪编织成死亡火网，打得堡垒射击孔火星乱爆，压得鬼子根本抬不起头！
“冲啊——！剁了小鬼子——！”
数百名宋支队的战士，在弹雨掩护下，挺着刺刀，抱着炸药包，吼声震裂苍穹，如同决堤的怒潮，向着坚固的堡垒群发起山崩海啸般的佯攻！
气势之猛，仿佛下一秒就要踏平火车站！
堡垒内，鬼子大队长举着望远镜的手都在抖，对着电话声嘶力竭，竭力维持着“条令”的冰冷，声音却因恐惧而变形：
“莫西莫西！支那军！支那军火力异常凶猛！攻势极其猛烈！其意图……判断为全面总攻！火车站防线承受巨大压力！恳请战术指导！恳求紧急增援！重复！火车站危在旦夕！”
他放下电话，看着外面那泼天的弹雨和汹涌的人潮，小腿肚子不受控制地打颤。
八路哪来这么邪门的火力？
这明显是总攻啊！
大同城东，靠近豁口的死亡街区。
枪炮声震得人五脏移位，硝烟浓得化不开，血腥和焦糊味塞满鼻腔。
日头偏西，巷战却杀得更加惨烈。
张大彪背靠一堵被炸得只剩半截的焦黑砖墙，汗水混着黑灰在脸上冲出沟壑。
通信兵刚报完伤亡数字，每一个都像烧红的钉子扎进心里。
“他娘的！”
张大彪一拳狠狠砸在滚烫的断墙上，碎石簌簌落下，
“都他娘的卡在这了！狗日的缩在耗子洞里！机枪、冷枪、手榴弹！比城墙的王八壳还他娘的难啃！”
他看着前面倒在血泊里的弟兄，眼珠子红得滴血。
巷战打成添油，伤亡像刀子放血！
“团长，司令部消息，”
又一个通信员猫腰滚过来，喘着粗气，
“新二团、新三团那边，进城后都不太顺利，都在想法子！”
“团长！江大队长到了！还带了硬货！”
第三个通信兵声音带着点兴奋。
江岳带着十几个装备大队的精锐，如同鬼魅般顺着墙根溜过来，子弹“嗖嗖”地擦着头顶飞过，打得墙皮乱崩。
他脸色铁青，刚才在天上看得真切，推进困难，问题赤裸裸摆在眼前。
“团长！”
江岳一个翻滚到掩体后，带起一片尘土。
“江呆子！快！有啥主意？”
张大彪急得嗓子冒烟。
“老经验撞上新情况了！”
江岳语速极快，带着后世穿透迷雾的洞察，
“咱们挤在街上硬冲！
鬼子早就在两边屋里布好了口袋！
交叉火力！
等着咱们往里钻！
进去就是活靶子！
看那边——”
他手指如刀，猛地指向前面一条死寂得诡异的街道：
“街口那个塌了半边的二层小楼！斜对面杂货铺的破阁楼！标准的机枪火力点！还有那堆断墙后面，铁定藏着掷弹筒和冷枪手！”
“咱们的人挤在明处，火力密度、精度都比不上鬼子，冲一次倒一片，白送！”
张大彪顺着他指的方向定睛一看，心头一凛！
果然，几个试图从侧面摸过去的战士刚冒头，就被不知哪里飞来的精准冷枪撂倒！
鬼子的枪法又刁又毒，专打要害！
“那……那咋整？狗日的缩着当王八！再用没良心炮轰他娘的？”
张大彪眼睛更红了，像要喷火。
“不能硬轰！”
江岳斩钉截铁，
“巷战不是野战冲锋！得换打法！小股多路！穿墙打洞！一屋一屋的清理！分割包饺子！”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CQB的要点。
这法子，是撕开鬼子乌龟壳的尖刀！
但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旁边一条死寂的岔巷深处，似乎有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地面的刮擦声一闪而逝！
是错觉？
还是……藏在暗处的毒牙，正悄然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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