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府大楼旁,一间民房废墟里。
江岳背靠着冰冷的断墙,脑中系统地图清晰展开。
伪府大楼周围,密密麻麻的猩红光点如同盘踞在最后巢穴里的毒蛇,散发着致命的气息。
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枪身,眼神锐利如刀,脑中飞速推演着撕开这乌龟壳的致命一击!
突然!
系统地图的边缘——
靠近他潜伏的东南区域——
毫无征兆地涌现出一大片……刺目的淡黄色光斑!
不是敌军的猩红,也不是友军的翠绿!
是代表平民、非战斗人员的黄色!
数量……密密麻麻,如同决堤的洪水!
数以千计!
正以一种混乱、绝望却无可阻挡的态势,朝着大十字街方向——
朝着交战的锋线——
汹涌而去!
“操!”
江岳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冰手狠狠攥紧,骤然停跳!
前世的血色记忆碎片轰然炸开——
鬼子拿老百姓当人盾!
他猛地探出半个头,锐利如鹰的目光穿透废墟间弥漫的硝烟缝隙。
远处,影影绰绰!
灰扑扑的人潮,如同被驱赶的待宰羔羊,在刺刀森冷寒光的逼迫下,跌跌撞撞地向前挪动。
白发苍苍的老人佝偻着背,妇女死死搂着怀中啼哭的婴儿,孩子惊恐地抓着大人的衣角……绝望的哭嚎、撕心裂肺的哀求,混合着鬼子粗暴的呵斥,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耳膜!
“狗日的畜生!!”
江岳身边的战士也看到了!
牙齿瞬间咬得咯咯作响,眼珠子里瞬间爆满血丝!
紧握枪托的手指因极度愤怒而捏得骨节发白,他恨不得立刻冲出去,用子弹撕碎那些押送的畜生!
“大队长!咋整?!”
一个班长从牙缝里挤出嘶吼,声音里压抑着焚天的怒焰,几乎要冲破胸膛!
江岳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仿佛带着血腥味。
滔天的怒火在胸腔里翻腾,却被他强大的意志死死压住!
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系统地图上那庞大的黄色洪流与伪府大楼的猩红堡垒交织成一片死亡的泥沼。
硬冲?
子弹不长眼!
误伤百姓,罪责更大!
一个大胆、冷酷、却又带着一线生机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在他脑中成型!
“都给老子听令!”
江岳的声音低沉如闷雷,带着钢铁般不容置疑的狠劲,目光如电扫过身边二十几名眼睛喷火的战士:
“所有人!立刻!给老子藏起来!藏深!藏严实!墙缝里、烂瓦堆、塌了半边的炕洞!哪儿能塞人往哪儿钻!就是变成这废墟的一部分!”
他每一个字都砸在地上,带着千钧之力:
“不准露头!不准说话!没老子的信号,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手指头也不准碰扳机!听明白了没有?!”
战士们瞬间明悟,尽管憋屈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但这几乎是唯一的生路!
“明白!”
低沉的回应如同受伤野兽的呜咽,压抑着焚天的怒火。
“快!行动!”
江岳炸雷般低吼。
二十几条身影如同鬼魅融入阴影,瞬间消失在断壁残垣的褶皱里。
有人蜷缩进冰冷的土炕深处,有人钻进散发着焦糊味的碎砖烂瓦堆,有人紧贴在摇摇欲坠的断墙后,与阴影融为一体。
江岳自己也如同壁虎般滑进一个被炸塌门框的商铺深处,只留下一道缝隙,死死盯住外面。
几息之间,整支突击队仿佛凭空蒸发,只剩下废墟间呜咽的风和那越来越近、令人心碎胆裂的哭嚎悲鸣。
人群,近了!
刺刀的寒光在昏暗中划出死亡的轨迹。
鬼子兵凶狠的叫嚣清晰刺耳:
“快快滴!良民们!蝗军保护你们!”
“不准哭!保持肃静!到安全区域去!”
“到那片断墙后面待好!不准乱动!乱动者,军法无情!”
哭喊声、哀求声、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声,与鬼子虚伪的“安抚”和冰冷的威胁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令人窒息的地狱哀歌。
江岳藏在冰冷的阴影里,牙齿死死嵌入下唇,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无辜的百姓——
白发苍苍的老妪、怀抱婴儿的母亲、满脸稚气的孩童——
如同待宰的羔羊,被鬼子用刺刀驱赶着,踉踉跄跄地穿过他们藏身的废墟边缘,涌向那片刚刚被炮火犁过、遍布焦尸和血腥的大十字街修罗场!
一个白发老妪脚下一绊,怀里的破旧包袱散开,几个干瘪的窝头滚落泥地。
旁边的鬼子兵不耐烦地一脚踹去:
“八嘎!磨蹭什么!”
老妪枯瘦的手徒劳地伸向滚落的食物,旁边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哭着扑过去搀扶,却被另一个鬼子抡起枪托,狠狠砸在单薄的脊背上!
“噗!”
沉闷的骨肉撞击声,伴随着少年压抑的惨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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