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岳点点头,这进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上几分:
“高射炮呢?”
这是他最挂心的事,大同城区和工厂区的防空,压力如山。
“又赶出来三门八八式高射炮!膛线全都拉好了,正准备试射!正好您回来了,给掌掌眼!”
张文书赶忙引着江岳走向另一个车间。
三门簇新的、散发着钢铁寒气的防空炮沉默地矗立着,炮管森然指向天空,透着一股择人而噬的冷冽杀意。
“好!”
江岳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
“试射完成后,尽快组织人手,拉到大同去!炸药厂和发电厂,防空必须立刻加强!鬼子的飞机再来,就叫它们有来无回!”
看着这些经由自己之手一点点诞生的家当,江岳心中因苏方、美方空头支票而产生的憋闷,总算驱散了一些。
指望谁都不如指望自己手里有硬货。
这道理,亘古不变。
……
北平。
鬼子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空气凝固如铅,沉重得令人窒息。
窗外是故都阴郁的天空,屋内却比室外更加寒冷刺骨。
冈村宁次大将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军服笔挺,纹丝不乱。
但他脸上每一根紧绷的神经,眼底那无法彻底掩饰的惊怒与羞耻,都暴露了其内心正在掀起的滔天巨浪。
桌上那份来自东京大本营的电报,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视线。
字里行间充斥着冰冷的斥责与不容置疑的命令,尤其是最后那句“望速呈检讨并附收复计划”,简直是一记隔空抽来的响亮耳光。
他沉默着,仅用指尖缓慢而富有节奏地敲击着光洁的桌面,发出“哒、哒”的轻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室内所有人心脏上。
参谋长安达二十三中将侍立桌侧,脸色同样铁青,甚至更多了几分实际的焦虑与怨怼。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声音干涩而急促:
“司令官阁下,局势……已然恶劣到无以复加!”
他几步跨到巨大的华北作战地图前,手指狠狠戳在大同上,仿佛要将其按回帝国版图。
“柴山四郎这个彻头彻尾的蠢材!他不仅是第26师团长,更是驻蒙军司令官!
坐拥大同坚城、一个齐装满员的甲种师团,外加数千侨民义勇队,竟然……竟然在短短两日之内,输光了所有!
他自己选择玉碎,倒是轻松了,却将这样一个无法收拾的烂摊子,彻底甩给了方面军司令部!”
他的语气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愤懑与指责:
“因他一人之无能,整个驻蒙军侧翼已门户洞开!
平绥铁路被八路军拦腰斩断,帝国在蒙疆的统治根基遭受重创!
雁北、晋北十数个县城的守军顷刻间沦为孤岛,后勤断绝,已成八路军案板上待宰的鱼肉!
我们需要投入多少宝贵的资源,才能填补这个愚蠢家伙捅出的天大窟窿?!”
冈村宁次没有打断他,只是眼皮微抬,冰冷的目光扫过地图,默许了参谋长的抱怨。
安达二十三的情绪愈发激动,他猛地转身,面向冈村,摊开双手,语带悲愤:
“司令官阁下,您很清楚,筱冢司令官早已多次呈报!
李云龙所部,装备更新速度异常,战斗力呈爆发式增长!
那些威力骇人的‘边区造’手榴弹、神出鬼没的飞雷炮、甚至能升空投掷爆炸物的木制飞机!
他反复提醒我们必须高度重视这股力量的异常膨胀!”
“然而!”
安达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苦涩与自嘲,
“我们都将其视作疥癣之疾,认为是筱冢君为其第一军扫荡不利寻找的借口!
现在好了,疥癣之疾已酿成心腹大患!
李云龙就用这些我们瞧不上的‘土装备’,正面击溃了我们一个甲种师团!击杀一位中将司令官!”
他语速越来越快,将积压的困境全数倾泻:
“而现在,我们却要在此讨论‘收复’?
阁下,请恕我直言,我们还有力量去收复吗?
太平洋战场就像一个无底深渊,帝国所有的鲜血——
兵员、船舶、战机、燃油——
正被源源不断地吸入其中!
海军无休止地要求更多增援,但新占岛屿的防御压力与日俱增,美军的反击一波猛过一波!
关东军又要警惕北方的巨熊,他们视满洲为禁脔,绝不会轻易调动一兵一卒!
华中、华南战场,虽重庆军节节败退,但广大的占领区需要重兵驻守弹压,否则反抗烽火随时复燃!
山东、河南的八路军,则像野草般越剿越多!
帝国犹如深陷泥潭,每一次挣扎都愈发艰难,而敌人却在不断变得更强!”
安达参谋长几乎是在泣诉,他将各方面临的极端困境血淋淋地剖开,摆在冈村宁次面前:
“兵力从何抽调?从山东抽?从河南抽?我们前脚刚走,那里的八路军、重庆军立刻就会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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