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村宁次缓缓转过身,面部肌肉绷得如同石膏,唯独那双眼睛透出刀刃般的寒光。
“航空兵的战报,还没有送到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作战室的空气凝滞了。
安达二十三立即躬身,语调恭敬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阁下,侦察机多次飞越大同空域,均未发现异常。八路的飞机……仿佛能钻入地底。”
他上前一步,指尖精准地落在绥远以南的山区:
“他们利用超低空飞行和复杂地形规避侦察。关键不在于飞机本身,而在于他们那隐藏极深的巢穴。”
他的手指用力点了点地图,
“其战术目的非常明确:以持续的空中骚扰,拖延我军步伐,为其地面部队调动创造时机。”
冈村的视线锐利地扫过地图:
“你的对策?”
安达眼中掠过一丝算计的精光:
“方面军绝不能继续被动应对。建议以驻蒙军北上部队为诱饵,主动吸引其飞机现身。”
他的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
“同时,命令北平、张家口机场,投入所有侦察机,对可疑空域实施不间断拉网式巡逻!只要他们敢露头……”
他语气笃定,带着一种虚伪的惋惜,
“以蝗军航空兵之精锐,摧毁那些粗陋的木头玩具,易如反掌。只是可惜了对方飞行员的生命。”
冈村宁次沉默地盯着地图,半晌,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计划批准。”
他声音低沉,
“告知本博,他的部队务必展现出为圣战牺牲的觉悟。命令航空兵,全力以赴!即便只剩一架木头飞机,也必须击落!找到他们的机场,彻底摧毁!”
“哈依!”
安达二十三猛地低头,转身快步离去传达命令。
冈村再次望向地图,阴鸷的目光仿佛要刺穿那片坚韧的土地。
这些敌人如同野草,烧不尽,除不绝,如今竟妄图翱翔于天际?
必须毫不留情地掐断这刚刚萌芽的翅膀。
大同机场。
两架新组的木制飞机已被推至起飞位,但上一批次的战机却迟迟未归。
“情况不对!”
段鹏嗓音低沉,猛地向待命的飞行员一摆手,
“第三组暂停起飞!”
飞行员一怔:
“队长,可第二组他们……”
“执行命令!立即向江大队长报告!”
江岳接到消息,心头猛地一沉。
严明的纪律是飞机队的生命线,逾期不归,极可能意味着……他强行压下翻涌的不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扼住了喉咙。
“通讯班!”
江岳一声怒吼,声震机场,
“立刻联系所有地面观察哨!我要知道最后见到飞机的具体时间、方位!快!”
整个机场的空气瞬间凝固,紧绷如弦。
北平。
鬼子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一份战报被恭敬地呈送至冈村宁次案头。
参谋长安达二十三脸上难以抑制地闪过一丝得色,但迅速被更深的阴郁覆盖。
“司令官阁下,捷报。今日午后,航空队在左云县以北空域,成功击落两架八路军木质飞机。”
冈村眼皮未抬,只是淡淡问道:
“战果,确认无误了?”
“已确认。飞行员目击其坠毁燃烧,无人生还。”
安达回答,随即话锋一转,语气沉痛,
“然而,阁下,为达成此战果,我北平机场半数以上战机被迫投入长时间、大范围的滞空巡逻与伏击。此举极大地透支了帝国宝贵的航空燃油和飞机使用寿命。”
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
“更严重的是,在此期间,我们对冀中、山东等地陆军部队的空中支援几近瘫痪。各地请求航空掩护的电文堆积如山,却无力回应。”
冈村宁次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
以暂时放弃整个华北制空权为代价,换取击落两架微不足道的木头飞机……这简直是一笔耻辱的买卖。
安达二十三继续汇报,声音沉重:
“而且,自击落敌机后,八路的空中骚扰已完全停止。我们布置的诱饵部队报告,再未见其踪影。”
司令部内一片死寂。
那点微不足道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挫败感。
他们倾尽全力挥出一拳,却只打中了空气,对手悄然隐没,而自身庞大的力量全都打在了空处,甚至露出了更多破绽。
冈村宁次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阴霾的天空。
“八路军……比我们预想的更为狡诈。”
他声音冰冷,
“他们可以承受损失,而我们,损失不起时间和战略主动权。”
他猛地转身,眼中凶光毕露:
“找到机场!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它,彻底摧毁!否则,这样的袭扰永无宁日!”
可是,从何找起?
安达二十三深深低下头。
那两架坠毁的飞机,如同石沉大海,未能提供丝毫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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