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本博一拳砸在地图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李云龙!他从不做无谓之事!每一次攻击,都环环相扣!
拿下大同是第一步,夺取右玉是第二步,炸掉归绥机场就是第三步!那第四步呢?!”
他猛地看向高桥,眼神凶狠:
“他们不需要傅宜森真的配合,他们只需要我们疑神疑鬼,哪怕只是让蝗军犹豫几天,把部分注意力转向绥西,就为他们真正的战略机动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可怕的寂静再次降临,八路可能的攻击目标太多,难以判断!
八路发展太快,快得超乎想象。
短短数月,从小股游击队膨胀为拥有飞机重炮的庞然大物,战术刁钻狠辣,装备光怪陆离,每每出人意料。
这种未知,比明确的威胁更让人恐惧。
本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荡。他走到桌案前,按响了呼叫铃。
副官应声而入。
“记录命令!”
本博的声音恢复了冷硬,带着一种赌徒押上全部筹码时的决绝。
“哈依!”
副官立刻拿出纸笔。
“一、通电驻蒙军各部,暨周边所有蝗军、蝗协军驻屯部队,即日起,进入最高戒备状态!所有据点、县城、交通线、物资仓库,严防死守!没有命令,绝不允出击!”
“二、特别命令张家口、集宁、大同周边驻军:加派双倍哨探,扩大警戒范围,昼夜不停侦察八路军动向!发现任何异常,立刻上报!”
“三、命令所有情报机关,集中一切力量,务必查明八路军独立师,尤其是其第一纵队李云龙部下一步动向!
重点侦察其炮兵、装甲部队及飞行队之集结地!”
“四、致电太原第一军司令部筱冢义男将军,详陈归绥损失及我军判断,并恳请华北方面军冈村大将,请其航空部队,加强对晋北、蒙疆地区之空中侦察与威慑!”
他一口气说完,停顿了片刻,补充了最后一句,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
“再电告各部指挥官:八路军之目标,绝非绥远一隅。他们的剑,很可能指向你我任何一人之胸膛!诸君,望竭尽全力,勿使蝗军威名蒙尘!”
“哈依!”
副官记录完毕,重重顿首,快步离去传达命令。
命令发出去了,但本博心头的阴霾并未散去。
他再次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灰暗的天空。
那些神出鬼没的木飞机,那架坚硬的铁飞机……它们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带着死神的呼啸降临?
八路军亮出的剑,锋刃上的寒光,已经刺痛了他的眼睛。
而剑尖真正所指的方向,依旧迷雾重重。
这种明知风暴将至,却不知风暴从何处袭来的感觉,让他如坐针毡,脊背发凉。
他只能绷紧每一根神经,命令他的部队像受惊的刺猬一样蜷缩起来,等待着那不知何时、从何处落下的雷霆一击。
司令部里,只剩下他沉重的呼吸声,和窗外无止无休的、呜咽般的风声。
小王庄。
空中亮剑后的江岳,可没时间去想,炸了归绥之后,鬼子能生出多少种念头。
他和机队一起回到小王庄后,就去看望几个大学生,想看看上次离开时讨论的火箭推进榴弹的进展。
朔风卷着沙尘,刮过枯黄的草甸,吹得人脸上生疼。
这里远离村庄,地势隐蔽,是进行危险测试的理想场所。
几块硕大的青石板被临时垒起来,当作发射架的依托。
李振华和刘工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粗糙的火箭弹安置上去。
弹体是用无缝钢管粗加工出来的,表面还带着车床留下的浅浅纹路,弹头部分被锯开,塞满了沙土,用泥巴封口,一根长长的药捻子伸出来。
最显眼的是新加工出来的带配重头的六片旋转尾翼,用铆钉勉强固定在弹尾,看起来有些摇摇晃晃,却带着一种原始的、暴力的美感。
王启明拿着个破旧的笔记本和一支短铅笔,蹲在十几米外的一块石头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准备记录。
陈鸿渐则站在更远些的地方,眉头紧锁,双手不自觉地握在一起,显得比实际操作的人还要紧张。
江岳没找掩体,就站在发射架侧后方五六米的地方,眯着眼看着那枚土火箭。
几个警卫员则警惕地散在四周高处,持枪警戒着可能被动静吸引来的不速之客。
“江队长,准备好了!”
李振华检查完最后一遍连接处,回头喊道,声音在风里有些发飘。
他和刘工的脸上都混杂着油污、兴奋和一丝不安。
“点火!”
江岳言简意赅,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冷硬。
刘工深吸一口气,拿出火柴。
划了三次,才在风中将火柴划着,颤抖着凑近那根药捻子。
嗤——!
药捻子瞬间被点燃,冒着白烟,飞快地缩短。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振华和刘工猫着腰,几步就窜到了江岳身边的石头后面蹲下,死死盯着那冒着白烟的铁家伙。
短暂的等待,却仿佛无比漫长。
只有药捻子燃烧的嗤嗤声和风的呜咽。
突然!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从钢管尾部喷出,大团的火焰和浓烟猛地向后喷射,巨大的后坐力震得青石板都晃了一下!
那枚火箭弹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嗖地一声直窜出去,而是像个喝醉酒的醉汉,笨拙地、摇晃晃晃地脱离了发射架,速度远不如预期,拖着一条浓黑烟尾,歪歪扭扭地朝着前方飞去。
弹体在空中剧烈地旋转,但极不稳定,那新加的配重尾翼似乎起了一点作用,又似乎完全没起作用。
“妈的……”
李振华下意识地骂了一句。
飞行轨迹低伸而诡异,忽左忽右,像个失控的陀螺。
飞了大概不到五十米,它忽然毫无征兆地一个倒栽葱,猛地扎向地面!
嘭!
在地上砸了一个小坑,弹头还在旋转!
“失败了!”
陈鸿渐懊恼地叹气!
这粗糙的“蹿天猴”能否早日完善?
它又将在未来的哪场战斗中,给鬼子带来意想不到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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