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灯光惨白而恒定,映照着夏清元眼下浓重的青影。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目光却紧盯着显微镜下那片承载着希望的载玻片。
经过连日近乎不眠不休的钻研,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在安全阈值内的抗体剂量,并成功制作出了十支珍贵的抗体试剂,整齐地排列在恒温冷藏箱里,散发着幽幽冷光。
然而,这份成果带来的喜悦转瞬即逝,便被巨大的阴影笼罩。
白小北的血液,依旧是唯一的密钥——它独一无二,无法复制。
余扬那霸道的血液能在接触病毒的瞬间将其焚毁殆尽,左行的血液也非替代品。
这意味着,白小北,这个躺在病房里日渐虚弱的青年,仍是拯救末世唯一的、不可替代的源头。
这份认知沉甸甸地压在夏清元心头,也压在每一个知情者的心头。
为了减轻白小北的痛苦,夏清元正争分夺秒地进行着另一项关键实验:尝试直接降低从白小北体内提取的、未经处理的原始血液的活性。
如果能成功,白小北就不必再承受定期注射丧尸病毒来削弱自身血液活性所带来的巨大折磨。
每一次注射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对身体是残酷的透支。
病房内,白小北刚经历完第三次注射后的虚弱期,终于能勉强下地走动了。
但与之前迫切想要活动不同,此刻的他,正陷在一种全新的、近乎痴迷的状态里——他拥有了一个手机。
这个小小的电子窗口,为他打开了通往过去安宁世界的通道。
尽管里面下载的都是他早已看过无数遍的动漫和漫画,他却像久旱逢甘霖的旅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块发光的屏幕。
那些熟悉的画面和台词,此刻却焕发出惊人的魔力,能瞬间将他从充斥着消毒水味和死亡威胁的现实抽离。
即使重看一百遍,他眼中闪烁的激动光芒依然如初。
与此同时,春城另一端传来的严峻的消息。一个大型社区陷落,近千名居民被困在丧尸的包围圈中,危在旦夕。
营救计划刻不容缓,余扬连日与军方高层进行着紧张而细致的部署,分身乏术。
他无法时刻守在病房,只能反复叮嘱金发财等人务必密切关注白小北的状况。金发财的联络带着一丝无奈传来:“扬哥,晚上还是您亲自来陪床吧,北哥他……不太听话。”
余扬起初并未深想“不太听话”的含义,只以为是白小北被频繁的抽血弄得精神萎靡,或是夜间被噩梦惊扰。
紧接着,夏清元的通讯也到了,语气严肃:“余扬,白小北最近两次血检,转氨酶指标明显偏高,需要严格控制作息,务必保证充足睡眠。”
带着满心忧虑走进病房时,余扬还在盘算着如何安抚可能被噩梦困扰的爱人。
然而,当他推开门,目光落在病床上那一大团可疑地、严严实实鼓起来的被子上时,脚步顿住了。
被子边缘,隐隐透出微弱的光亮,还有极其轻微的、手指划过屏幕的细微声响。余扬先是愕然,随即一股又好气又好笑的感觉涌上心头——原来金发财口中的“不听话”,竟是指这个!
他无声地走到床边,叉腰站定。
床上的人过于全神贯注,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毫无察觉。
余扬静静站了几秒,眼神从无奈渐渐转为坚决。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掀开了被子!
“啊!”白小北吓得浑身一激灵,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手忙脚乱地将亮着屏幕的手机死死藏到身后,脸上写满了被抓包的惊慌。
余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白小北,你几岁了?”
白小北惊魂未定,下意识地回答:“虚岁二十八,怎么了?”语气带着点被抓包的虚张声势。
“哦?”余扬挑眉,慢条斯理地说,“我还以为你才十二岁呢。”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不容置疑地命令道,“把手机给我。”
白小北身体往后缩了缩,试图讨价还价:“我不玩儿了,真的,我马上就睡!”
“给我。”余扬不为所动,语气加重,重复道。
白小北的脸垮了下来,露出为难的神色。
他磨磨蹭蹭地将手机从身后一点点挪出来,一边小心翼翼地确认“你……你会还给我吗?”像是生怕余扬要永久没收,他急忙补充,带着点孩子气的执拗,“你说过是给我的礼物,那就是我的了,你不能反悔的。”
看着白小北这副模样,余扬心头那点因担忧而生的气恼奇异地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宠溺的无奈。
他从未带过孩子,此刻却真切地体会到了与“熊孩子”斗智斗勇的滋味。
“给你的就是你的,”他的语气缓和了些,带着不容商量的底线,“但是,你现在必须睡觉了。”
听到承诺,白小北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
他这才安心地将那个承载了他全部精神寄托的小方块,轻轻地、带着点不舍地放进余扬宽大的手掌里,还不忘细声细气地叮嘱:“那……明早要记得还给我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