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蹄碾碎长安梦,蹄声淬火,是索命的前奏。
暗巷藏身,肩胛骨缝里的青铜烙印灼烫着死期。
破罡箭幽蓝噬魂,毒纹如活蛇,勒紧诗圣的喉骨。
链刃撕开雨幕,每一次格挡,都溅起骨裂的回响。
血渍在琉璃甲上蜿蜒,凝成谶语:骊山深处,尸阵睁眼。
诗稿泣血,红光贯透长安夜,照见华清宫废墟的森然獠牙。
暴雨如鞭,抽打着残躯与将熄的烛火。背后的呼吸,微弱如断弦。
青铜烙印冰寒彻骨,骊山的阴影无声压下——
这场以血谱点燃的劫灰,终要焚尽骊山之巅。
马蹄叩击石板的声音从长街尽头碾来,像冰雹砸在铁皮屋顶,密集、冰冷、带着金属的腥气。不是巡夜的武侯。武侯的马蹄声懒散拖沓,带着宵禁时分的傲慢。这声音是淬过火的刀,是绷紧的弦,是无数靴底同时蹬地的杀伐共振。
“蹲下!”我低吼,声音压得像绷断的弓弦。
杜甫反应慢了一瞬。他刚从琵琶坊那粘稠的血腥和绝望里挣脱,脖颈间墨色的毒纹还在神经质地搏动,像一条盘踞的毒蛇。我的链刃已经卷住他的腰身,发力将他猛地拽向道旁半塌的坊墙阴影。动作牵动右肩胛骨,那细微的裂痕处传来骨头摩擦的锐痛,三星堆纹路应激般泛起一层淡金色微光,旋即又被皮肉下翻腾的紫黑怨气压得黯淡下去。
他闷哼一声,撞在冰冷的夯土墙上,尘土簌簌落下。“唔……”
“别出声。”我贴在他耳边,齿缝里挤出命令。链刃无声滑入左手,锯齿刃口贴着地面,像蛰伏的蛇。右肩的剧痛让我半边身体有些发麻,但意识却像浸在冰水里的刀锋,前所未有的清晰。
黑暗的街口,几点幽绿色的磷火无声地亮起。
不是灯火。是马的眼睛。被某种邪术淬炼过的战马,瞳孔在深夜里幽幽放光,如同鬼火。马蹄包裹着厚实的毛毡,踩在石板上只有沉闷的震动,方才那金铁交鸣般的蹄声,是它们背上那些东西带来的——人马一体,杀意凝结如实质。
不良人。
四个。不,五个。当先一人身材异常高大,几乎与胯下同样高大的黑马融为一体。他披挂着哑光的黑色皮甲,关节处缀着暗沉的铁片,甲胄表面没有任何反光,像吸尽了所有光线。脸上罩着狰狞的青铜兽面覆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浑浊、冰冷,毫无生气。他手中提着一柄巨大的斩马刀,刀身宽阔,刃口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惨白的磨石痕,刀尖斜斜拖在地上,刮擦着青石板,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拖曳出一道细碎的火星。
跟在他身后的四骑,同样覆面,同样哑甲。他们手中端着的东西,让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弩。
不是军中制式的单兵擘张弩。这些弩机更大,弩臂漆黑,形制怪异,如同扭曲的兽骨。弩臂两端镶嵌着惨白的骨片,上面用暗红的颜料绘制着扭曲的符文。弩弦绷紧如满月,泛着金属的光泽。箭槽里搭着的,不是普通的铁箭,而是一种通体乌黑、只有箭头闪烁着一点幽蓝寒芒的短矢。箭头三棱,棱线上密布着细微的倒刺,蓝得妖异。
是淬了“透骨青”的破罡箭!专破内家真气、护体罡气,乃至…系统能量屏障!李辅国的狗,下血本了。
“左三,右二。”杜甫在我身后,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抑制不住的喘息。他手指死死抠着墙皮,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鬼獠’周魁,斩马刀裂石,他身后是‘影牙’弩队…专为破罡杀道…”他毕竟在长安沉浮多年,对这些权贵豢养的鹰犬,比我熟悉。
“闭嘴,省点力气。”我打断他。右肩胛骨的裂痛像有根烧红的针在反复穿刺,三星堆纹路在皮肉下滚烫地搏动,与那五道冰冷刺骨的杀意激烈对冲。系统没有警告提示,只有视网膜边缘一片模糊的血色噪点,伴随着持续的、低沉的嗡鸣,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颅内碾压。
他们停在长街中央,距离我们藏身的断墙约三十步。斩马刀停止了刮擦,刀尖斜指地面。五双浑浊冰冷的眼睛,如同五盏鬼火灯笼,锁定了这片残垣断壁。空气凝滞,夜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只剩下心脏撞击胸膛的闷响,还有杜甫粗重艰难的喘息。
“景崴。”为首的黑甲骑士,声音透过兽面覆面传出,瓮声瓮气,如同生锈的铁片摩擦,“交出杜甫,留你全尸。奉国夫人令。”
奉国夫人?李辅国这条阉狗的老姘头?果然是一丘之貉!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一丝铁锈味。左手五指缓缓收紧,握住链刃的柄。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掌心蔓延,试图压制右肩的灼痛。全尸?老子要你们变成渣!
“滚。”一个字,像冰坨子砸出去。
空气骤然凝固了一瞬。
随即,那名叫周魁的头领,覆面下的嘴角似乎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他没有任何废话,斩马刀猛地抬起,刀尖指向断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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