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暴民的斧刃劈向杜甫脖颈的刹那,我拖着的琉璃右腿突然活了过来。
沉重如冰柱的肢体在神经断裂处震颤,仿佛沉睡的凶兽被血腥唤醒。
斧风掀起的恶臭扑面时,我的身体已先于意识旋转——右腿如淬毒长矛破空刺出。
琉璃骨骼贯穿胸腔的瞬间,暴徒的血喷成了漫天蓝光代码:[熵增1.2%]
杜甫却在血雨中夺过染血巨斧,斩断捆缚妇孺的绳索。
“吾诗即史!”他的嘶吼劈开喧嚣,“岂容豺狼污名!”
斧刃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几乎要扎透耳膜。那股裹着汗酸、陈年污垢和生铁腥气的恶臭,像一堵无形的墙,狠狠撞在我的脸上。是那冲在最前面的暴民头目,一张脸扭曲得如同被揉烂的草纸,浑浊的眼珠里只剩下贪婪与毁灭的火焰,他高举着一柄锈迹斑斑、沾着不知名暗红污渍的劈柴斧,目标正是我身后——杜甫那枯瘦、毫无防备的脖颈!
“先生!” 我的嘶吼卡在喉咙里,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刮擦。
几乎在视线捕捉到那致命轨迹的刹那,一股源自身体最深处的、完全违背意志的震颤,猛地从我那条早已失去知觉、沉重如万年玄冰柱的琉璃右腿深处爆发出来!不是痛觉,不是触觉,是一种冰冷、沉寂太久后骤然被激活的凶戾悸动!仿佛一头沉睡万载、只为杀戮而生的凶兽,被这浓稠的血腥与恶意彻底惊醒。
左脚踝爆发出武警特训烙印进骨髓的瞬间爆发力,腰腹核心的肌肉如钢索绞紧、拧转!身体在被意识完全捕捉之前,已然完成了不可思议的旋身!那条累赘般的琉璃右腿,不再是拖在身后的冰柱,它化作一道无声无息却又凌厉到极致的惨白残影,带着身体扭转的沛然巨力,迎着那劈落的斧刃轨迹,如一根淬毒的攻城巨弩,悍然破空刺出!
时间在视网膜上被强行拉长、扭曲。
我能看清斧刃上崩开的细小豁口,边缘闪烁着油灯昏光下阴冷的微芒;能看清暴民头目脸上虬结的横肉因狂喜与暴怒而剧烈跳动;能看清他脖颈处暴起的青筋,如同丑陋的蚯蚓在皮肤下疯狂搏动;更能看清杜甫那双浑浊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时,映出的那片死亡的寒光!
嗤——
没有金铁交鸣的巨响。
只有一种极其轻微、又令人牙酸心悸的、类似撕裂厚实皮革的摩擦声。
我的琉璃腿骨,那坚逾精钢、冰冷死寂的物质,毫无阻滞地穿透了暴民头目那件肮脏油腻、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粗麻短褐,再轻易地洞穿了他胸腔的皮肉与骨骼,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一块凝固的猪油。
时间在这一刻短暂停滞。
暴民头目的狂吼戛然而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喉咙。他脸上的狰狞瞬间冻结,化为一片空茫的灰白,瞳孔放大到极致,里面倒映着我那条完全没入他胸膛的、散发着诡异冷光的非人之腿。他高举着斧子的手臂僵在半空,肌肉兀自抽搐,却再也无法落下分毫。
紧接着——
噗!
一股温热的、带着浓烈铁锈腥气的黏稠液体,猛地从破口处喷涌而出!它没有遵循重力的轨迹洒落,而是在喷溅离体的瞬间,骤然爆散!
不是鲜红,而是幽冷、粘稠的深蓝!
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刺目光芒的符号与线条凭空涌现,如同拥有生命的电路板碎片,又像是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咒文,在空中急速旋转、碰撞、组合!它们纠缠着血滴,却又似乎独立于血液之外,构筑成一幅瞬息万变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立体蓝图。
一行巨大、冰冷、由纯粹的蓝色光流构成的文字,在喷溅的血珠与蓝光符号之间轰然显现,无情地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也烙印在周遭每一寸被混乱和绝望浸透的空气里:
[熵增:+1.2%]
冰冷的蓝光映照着暴民头目那张彻底失去生机的脸,也映照着下方更加疯狂的混乱。
“毒!是毒粮!”一个尖锐到破音的嘶嚎,如同淬毒的匕首,猛地刺破短暂的死寂。是那个之前腰间挂着刻有三星堆神树纹铜牌的人牙子!他不知何时已爬上那摇摇欲坠的焦木台架,枯瘦的手指直直指向地上被踩踏得稀烂、混合着污泥和血水的粟米,脸上是精心表演的、混合着恐惧与煽动的扭曲表情。“隐龙的粮!是下了瘟的!沾着就得烂心烂肺!你们看!看那娃!那娃要不行了!”
人群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绳索牵引的傀儡头颅,齐刷刷地转向角落。正是之前被老妪强行塞下沾满血泥粟米的女童!她蜷缩在母亲怀里,小小的身体正剧烈地抽搐,脸色由蜡黄转为骇人的青紫,嘴角溢出带着血丝的白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可怕倒气声,四肢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拉扯,僵硬地蹬踏着。那模样,在极度恐慌的渲染下,活脱脱就是中毒濒死的惨状!
“毒粮!隐龙要害死我们!”
“烧了!烧了这些脏东西!”
“杀了他们!他们是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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