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咕嘟”声越发响了,像是魔鬼在锅边狞笑。
视网膜警告!高熵干预点生成!坐标:睢阳守军大灶!熵增风险:γ级(不可逆历史污染)!
系统的警报冰冷地炸开,红得刺眼的文字如同熔岩般在我的视野里流淌、燃烧。比在盐矿那次更强烈的精神冲击随之而来,不是幻象,而是纯粹的、撕裂灵魂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瞬间扎穿了我的太阳穴,狠狠搅动着脑髓。眼前的世界猛地一黑,金星乱迸,耳边全是尖锐到极致的蜂鸣。
目标行为:大规模守军食人事件!此节点熵增将引发历史叙事层永久性断裂!宿主!宿主!阻止他们!清除污染源!立刻!
系统的声音不再是那种古老疲惫的韵律,而是变成了一种刺耳的、带着金属刮擦感的尖锐嘶鸣,疯狂地冲击着我的神经。
清除?怎么清除?把那些饿疯了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守军全杀光?系统规则像冰冷的枷锁瞬间勒紧我的心脏——干预群体?改变关键节点?那直接就是“大旋涡”,是“维度坍塌”!老子拼死拼活保护杜甫,到头来就因为阻止一群饿鬼吃人,反而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
去他妈的狗屁规则!
一股混着血腥味的滚烫气息猛地从我鼻腔里喷出。老子是武警!就算身体正在变成鬼东西,骨子里刻着的还是救人!去他娘的历史叙事层!老子眼前就他妈是一口煮着人骨人肉的活地狱!
“守你妈的约!”我喉咙里滚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不知是冲着系统,还是冲着这狗操的世道。
左脚掌狠狠蹬在井壁上,坚硬的土石瞬间崩裂飞溅!腰腹核心的力量在巨大的愤怒和决绝下骤然爆发,拧转!那条沉重如山的琉璃右腿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带动,向上甩起!
砰!
琉璃脚掌带着我全身的重量和狂暴的动能,狠狠踹在头顶的厚重井盖边缘!
木屑和断裂的硬木碴子如同暴雨般激射下来!久未开启的腐朽井盖,像被攻城锤正面轰中,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向上掀飞出去,翻滚着砸在不远处的焦土上,扬起一片呛人的尘埃。
井口豁然大开。
地狱的光景再无遮拦,瞬间撞入眼底。
不远处,一口巨大的行军铁锅架在熊熊燃烧的篝火上。锅口翻滚着浑浊粘稠的、泛着诡异油光的浓汤。汤面上,漂浮着一些煮得发白、扭曲变形的东西——半截小腿?一小段连着几根细弱肋骨的胸廓?一只小小的、被煮得脱了形的手?……汤水剧烈地“咕嘟咕嘟”翻腾着,将那些支离破碎的人体部件不断抛起、落下,每一次沉浮都带起一股更加浓烈、更加令人作呕的甜腻焦臭混合着骨髓腐败的气味。油脂在锅边滋滋作响,凝结成一层令人头皮发麻的黄褐色胶状物。
锅边围着七八个穿着破烂甲胄的守军。他们眼窝深陷,颧骨高耸,露在破甲外的皮肤脏污干瘪,嘴唇干裂起皮。那一双双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锅里翻滚的“食物”,闪烁着一种非人的、纯粹的、野兽看到肉食时才有的贪婪绿光。涎水不受控制地从他们嘴角流下,拉出黏腻的丝线,滴落在脏污的胸甲上。一个士兵正用一根粗大的木棍,麻木地搅动着锅里那些煮得稀烂的骨肉,每一次翻动,都带起一股更加浓郁的、令人窒息的恶臭。
就在那搅动的士兵旁边,一堆刚刚被清理出来、还带着血肉碎屑的骸骨被随意丢弃着,像屠宰场废弃的下脚料。几件沾满泥污血渍的小布片混在其中,触目惊心。而更远一点的地上,一个瘦小的、几乎只剩骨架的妇人尸体歪斜地躺着,她的头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向大锅的方向,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望”着锅里翻滚的汤水和她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
一股极致的冰寒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随即又被滔天的怒火点燃!那不是怒火,是焚尽一切的业火!全身的血液疯狂地冲上头顶,耳中嗡嗡作响,视野边缘都被染上了一层暴戾的血色!
“——畜生!!!”
我的狂吼撕裂了睢阳城死寂的天空,如同濒死巨兽最后的咆哮,裹挟着无法言喻的暴怒和毁灭欲!
左脚再次狠狠蹬地!脚下的夯土地面应声龟裂!腰腹的力量如同压缩到极限的弹簧猛烈释放!身体如同脱膛的炮弹,拖着那条沉重无比、裂纹遍布、蓝光疯狂闪烁的琉璃右腿,悍然冲向那口沸腾着罪恶的铁锅!
“什么人?!”
“拦住他!”
“是活肉!新鲜的!”
锅边的守军被惊动,迟钝地转头。当他们看清冲来的是一个活人时,那野兽般的绿光瞬间被一种更加疯狂、更加贪婪的喜悦取代!几个士兵嘶吼着,扔下搅锅的木棍,顺手抄起地上散落的、沾着凝固黑血的半截断矛或锈迹斑斑的腰刀,像一群饿疯了的鬣狗,涎水横流地朝我扑来!他们眼中根本看不到人形,只有移动的、会喘气的肉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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