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鬼姥形神俱灭,只余一缕残魂裹挟部分邪恶本源遁走,已难成气候。那颗曾被视为灾厄之源的混沌龙珠,此刻温顺地悬浮在苏锦书掌心,散发着内敛而纯净的紫金色光辉。
然而,胜利的喜悦并未降临。
失去了鬼姥的邪法维持,失去了龙珠的强行抽取,万龙巢这座巨大的邪恶造物,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构成巢穴的无数龙骨,失去了能量的支撑,纷纷断裂、崩塌,坠向下方的龙血熔湖,溅起巨大的浪花。
更令人心碎的是那充斥在天地间的龙魂哀鸣。
上空,那由无数龙魂组成的灵魂风暴已然溃散。但那些被折磨了无数岁月的龙魂,并未得到解脱。它们大多本源耗尽,魂体残破,此刻失去了束缚,却连维持自身形态都做不到,如同风中残烛,发出最后的不甘与痛苦的悲鸣后,便开始一点点地消散,化作最原始的光粒,归于虚无。
“它们……”苏锦书看着这漫天即将湮灭的英魂,眼眶微红。这些曾是翱翔九天、叱咤风云的龙族,最终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连安息都成了奢望。
萧夜玄紧握双拳,龙皇血脉深处传来阵阵悲恸的共鸣。他能感受到这些同族残魂中的绝望与不甘。“不能让它们就这样……彻底消失。”
“或许……可以试试这个。”苏锦书凝视着掌心的混沌龙珠,一个想法逐渐清晰,“龙珠虽被净化,但其核心仍蕴含着万龙的本源气息与一丝混沌初开时的原始之力。它本身,就可以说是一个微型的‘世界种子’。”
她看向萧夜玄:“夫君,我们合力,以龙珠为核心,你的龙皇之气为骨架,我的紫玉轮回之力为引导,在这废墟之上,强行开辟一个临时的、稳固的灵魂结界。将这些即将消散的龙魂引入其中,龙珠的本源气息可以温养它们的残魂,延缓消散,我的轮回之力或许能助它们平复怨念,获得暂时的安宁。即便……即便最终仍难免归寂,至少能让它们有尊严地、平静地走完最后一程。”
这是一个宏大而慈悲的计划,但也极为耗费心力,且成功率未知。
“好!”萧夜玄毫不犹豫,眼神坚定,“开始吧!”
两人不再迟疑,立刻行动。
萧夜玄立于虚空,周身龙皇之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化作无数道金色的秩序锁链,以龙珠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开始构筑结界的框架,稳定这片因巢穴崩塌而混乱的空间。
苏锦书则盘坐于龙珠之下,双手托举龙珠,额间紫玉光芒与龙珠交相辉映。浩瀚而柔和的轮回之力如同母亲的怀抱,缓缓扩散开来,抚慰着那些躁动、痛苦的龙魂,引导它们向着正在成型的金色结界汇聚。
然而,过程并不顺利。许多龙魂被折磨太久,早已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本能的反抗与疯狂的怨念,它们嘶吼着,冲击着尚未完全成型的结界,甚至攻击萧夜玄与苏锦书的精神。
就在两人感到力不从心之际——
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熟悉气息的金色龙魂,自萧夜玄臂甲上的龙血盟约符文中缓缓飘出。
是敖烬!
它的龙魂几乎透明,仿佛下一刻就会消散,但那双龙目却依旧燃烧着坚定的光芒。
“老伙计们……”敖烬残魂发出苍凉而充满感染力的古老龙语,“漫长的痛苦……结束了……放下执念吧……回归龙神的怀抱……吾……与你们……同在……”
它盘旋在结界上空,以自身残存的、纯正的远古龙魂气息,作为灯塔,作为榜样。
看到敖烬的出现,感受到它那同源而平和的气息,那些狂暴的龙魂渐渐安静下来。它们认出了这位曾经的同胞,感受到了它话语中的真诚与解脱。
一丝丝、一缕缕……越来越多的龙魂停止了挣扎,眼中的疯狂被悲伤与释然取代。它们发出低沉的、仿佛叹息般的龙吟,然后化作一道道或明亮或黯淡的金色流光,如同百川归海,主动投入了那由萧夜玄与苏锦书共同构筑的、温暖而神圣的结界之中。
景象无比壮丽,也无比悲怆。
漫天金色的龙魂光点,如同逆转的流星雨,汇入那越来越稳固的金色结界。结界之内,仿佛成了一片宁静的星空,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位龙族英雄最后的归宿。
苏锦书全力维持着紫玉之力,引导着这最后的安宁。萧夜玄则如同擎天之柱,以自身龙气支撑着这片临时净土的稳定。
当最后一道龙魂光点投入结界,整个星陨之墟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敖烬的残魂变得更加透明,它留恋地看了一眼这片它战斗、被囚、最终见证同族安息的土地,然后望向苏锦书和她掌心的龙珠。
“孩子……”它的精神波动微弱却清晰,“这颗龙珠……已非邪物……它蕴含万龙最后的祝福与本源……更有一丝……混沌初开的……秩序原力……或许……它能成为……重定这片……破碎墟界……的……钥匙……”
话音渐低,敖烬的残魂最终化作一点最为纯粹、温暖的金色光芒,如同找到了归宿一般,轻盈地没入了苏锦书掌心的混沌龙珠之中。
就在敖烬残魂融入的刹那——
嗡!
混沌龙珠猛然一震!表面的紫金色光芒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光芒之中,竟开始浮现出模糊的山川虚影、河流脉络、大地轮廓!
仿佛有一颗种子正在内部发芽,演化着一方微型的、却充满生机的世界!
龙珠的异变并未停止,那些山川河岳的虚影越来越清晰,甚至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微弱却真实的生命气息与秩序法则。
与此同时,萧夜玄与苏锦书清晰地感觉到,脚下这片死寂的星陨之墟,似乎……震动了一下。
并非巢穴崩塌的震动,而是源自这片破碎世界本源的、一种深沉的、仿佛沉睡已久的巨人被惊醒般的悸动。
远处,那些永恒破碎的天空裂痕,似乎流转的速度放缓了一丝;弥漫在空气中的混乱能量,也好像变得温顺了些许。
敖烬最后的话语在耳边回荡——“重定墟界秩序的钥匙”。
难道,净化后的混沌龙珠,真的能影响甚至修复这片上古战场遗留的创伤?
然而,福兮祸所伏。在这片广袤而神秘的墟界深处,是否存在着其他未知的存在,会被这“秩序钥匙”的出现所惊动?那遁走的鬼姥残魂与“暗渊”的阴影,又是否会卷土重来?
新的旅程,似乎才刚刚揭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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