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归建
挪威峡湾深处,潮湿的废弃的U型潜艇洞库“瓦尔哈拉”内部。今天有一种不同于往日死寂的、压抑着的躁动在空气中弥漫。
临时架设的通讯终端前,“公爵”双眼布满血丝,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与远在东欧的盖兹小组保持着断断续续、却至关重要的联络,协调着这场跨越半个欧洲的亡命奔袭。
凌风、普莱斯和尼古莱则围在粗糙的作战地图前,反复推敲着接应路线、安全屋切换点以及应对可能追兵的各种预案。
每一个细节都关乎生死。
“幽灵号”再次悄无声息地滑出洞库,潜入冰冷的峡湾水道,如同真正的幽灵,驶向预定的接应海域——位于波罗的海外围一片繁忙却又易于隐藏的国际航运通道。
几天后,凌风、普莱斯和肥皂(他坚持要亲自迎接老战友),搭乘一艘由尼古莱安排的、毫不起眼的近海渔船,在弥漫着海腥味和柴油味的薄暮中,抵达了接应点。
海面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笼罩,能见度很低,只有远处大型货轮的汽笛声沉闷地回荡。
等待是煎熬的。
每一秒都伴随着被发现、被拦截的风险。
凌风站在船舷边,冰冷的海风拂过他紧绷的脸颊,他的感知提升到极限,警惕着任何异常的船只或飞机引擎声。
普莱斯靠着舱壁,看似在闭目养神,但指间那根未点燃的雪茄被捏得微微变形。
肥皂则焦躁地踱步,时不时抬起望远镜扫视迷雾笼罩的海面。
终于,在预定时间过去半小时后,一艘破旧的、漆皮剥落的拖网渔船,如同醉汉般,摇摇晃晃地从雾霭中钻出,向着他们发出了约定的灯光信号。
“是他们!”
肥皂低吼一声,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两艘船缓缓靠拢,船舷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当跳板搭上的瞬间,几个身影踉跄着从那条破旧的渔船上冲了过来。
为首之人,正是盖兹。
但他几乎让人认不出来了。原本精干的身形消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脸上带着多处尚未完全愈合的擦伤和淤青,嘴唇干裂,唯有一双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混合着极度疲惫、创伤后应激的惊悸,以及看到亲人般难以置信的、脆弱而又狂喜的光芒。
他穿着一件沾满油污和尘土的夹克,里面破烂的战术背心上还隐约能看到干涸的血迹。
他身后跟着另外三名141队员,状态同样糟糕,有人吊着胳膊,有人腿上缠着渗血的绷带,眼神中都带着一种被长期追猎后的警惕与麻木。
他们身上散发着汗臭、血腥和长时间无法洗漱的酸腐气味。
“队长!”
盖兹看到普莱斯的瞬间,声音哽咽了,他踉跄上前,几乎要站立不稳。
普莱斯一把扶住他,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那双惯常冷静的眼睛里也泛起了难以抑制的红晕。
“没事了,小子,没事了。”普莱斯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盖兹又看向肥皂,两人用力拥抱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却又仿佛说尽了一切。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凌风身上,带着一丝陌生和审视,但更多的是感激。“你就是凌风……‘幽影’的头儿?谢谢……谢谢你们还相信我们,来接我们……”
“我们相信的是事实,和并肩作战的兄弟。”
凌风沉声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盖兹身上那股劫后余生的震颤和深埋在骨子里的愤怒。
“先上船,离开这里再说。”
众人迅速转移至接应的渔船,那艘破旧的拖网渔船被凿沉,消失在波罗的海冰冷的海水中,抹去了最后的痕迹。
回程的“幽灵号”内部,气氛凝重。
医疗兵为盖兹和他的队员进行了更详细的检查和治疗,他们除了外伤,更多的是营养不良和极度的精神透支。
热水、干净的食物和相对安全的环境,让他们紧绷了数周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弛的机会,随之而来的则是排山倒海的疲惫和压抑不住的悲痛——为他们死去的、失踪的战友。
几个小时后,当“幽灵号”再次悄无声息地滑入“瓦尔哈拉”洞库时,盖兹小组的成员们互相搀扶着走下潜艇。
当他们看到洞库内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伤痕累累但眼神坚定的“幽影”成员,以及尼古莱那些神色冷峻的水手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空气中涌动。
是找到了组织的归属感,也是面对未知前路的茫然。
在临时搭建的休息区,热水和简单的热食暂时驱散了一些寒意。
盖兹裹着一条粗糙的毯子,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手指依旧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北极星号”事件后,他们这些幸存者在地狱边缘挣扎的经历。
“……我们被打散了……完全乱了……谢菲尔德的人像梳子一样清理战场……我们几个侥幸躲在破损的舱室里,躲过了第一波……后来趁乱跳海,漂了不知道多久,被一艘路过的、不敢声张的商船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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