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如一把锐利的剪刀,“嘶啦”一声撕开八月末那浓稠似胶的暑气。
当第一片梧桐叶,如一只轻盈的蝴蝶,悠悠飘落在走廊时,初三的教室里,那熟悉的读书声,便如同一曲奏响青春奋斗的乐章,再次回荡开来。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地洒进来,在课桌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影,恰似时光留下的浅浅痕迹。
课本翻动的沙沙声,与窗外不知疲倦的蝉鸣,交织成一曲独特而美妙的韵律,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除了那些参加竞赛集训的同学,其他人都已回到各自班级,全身心地投入到备考之中。黑板右上角的中考倒计时牌,被擦得锃亮,上面鲜红的数字,像一双锐利的眼睛,每天都在无声却又强烈地提醒着同学们时间的悄然流逝。
而在每个傍晚,总会有一个身影,如同准时的时钟,从集训楼匆匆返回,静静地坐在教室后排的空位上。
靖安的课桌上,整齐地码放着一摞摞竞赛资料,可他的目光,却常常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不自觉地飘向身边。
看着井惜婕伏案做题时,那几缕调皮垂落的发梢,或是她被数学题难住,微微蹙起眉头时,流露出的可爱模样,他的心,总会泛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这天傍晚,夕阳如同一罐打翻的蜜糖,将走廊染成了一片醉人的橙红。
陈雪凝静静地站在教室门口,精心打理过的长发如黑色的绸缎,柔顺地垂在肩头。
她白皙的脸颊,因紧张与羞涩,泛着淡淡的红晕,手里紧紧攥着的淡粉色信封,已被汗水浸出了一道道褶皱。
她已经在这儿徘徊了足足半个小时,目光时不时望向远处,看着靖安和靖平正谈笑风生地走来,内心的紧张与纠结如潮水般翻涌,指甲也不自觉地深深掐进了掌心。
终于,在他们快要走近时,她像是鼓足了一生的勇气,猛地迎了上去。
“靖安,我喜欢你很久了!”陈雪凝的声音清脆却微微发颤,如同微风中摇曳的风铃,“从第一次看你在篮球场上打球,你那潇洒的身姿,自信的笑容,那一刻,我就完完全全被你吸引了。我知道你很优秀,也听说你可能已经有喜欢的人,但这已经是最后一个学期了,我真的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她的话还未说完,周围瞬间炸开了一片起哄声,走廊里眨眼间便挤满了看热闹的同学。
有人兴奋地吹起口哨,尖锐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有人迅速拿出手机开始录像,闪光灯不时闪烁;议论声更是此起彼伏,像一群喧闹的麻雀。
靖平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直直地看着弟弟,仿佛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
他注意到陈雪凝眼角闪烁的泪光,像即将坠落的星星,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忍。
而靖安,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慌乱之中,他下意识地望向教室——却见井惜婕如遭雷击般僵坐在座位上,原本正在整理笔记的手,此时指尖死死抠着桌角,指节泛白。
她的眼眶里,迅速泛起一层晶莹的水光,像清晨荷叶上的露珠。
原本在纸上书写的钢笔尖,因为她的失神,在纸上晕开了一大团墨水,洇湿了半页纸,就如同她此刻凌乱的心。
“陈雪凝同学,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靖安提高音量,试图压过那嘈杂的议论声,声音坚定而清晰,“我目前还是想以读书为主,你真的很优秀,但我确实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对不起。”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深潭,瞬间激起千层浪。
陈雪凝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仿佛下一秒就会决堤而出:“为什么?是我哪里不好吗?”
靖安抿紧嘴唇,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不是你的问题。对不起陈雪凝同学,我要回教室了。”
说完,他绕过呆立在原地的陈雪凝,脚步匆匆地走进教室。
走廊里的喧闹声,随着靖安的离开,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陈雪凝压抑的啜泣声,如同一把把小锤子,一下下敲打着周围的空气。
井惜婕强装镇定,可声音还是微微发颤,带着一丝故作的轻松:“哎呦,恭喜啊,靖安同学,这是要脱单了?”她低下头,假装收拾书包,故意让刘海挡住已经泛红的眼眶。
“别瞎想。”靖安在她身边轻轻坐下,刻意压低声音,像是怕被别人听见这个只属于他们的秘密,“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学生,我只想认真学习,而且我已经拒绝她了。”他偷偷瞄了一眼井惜婕泛红的眼眶,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泛起一阵酸涩,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窗外的夕阳,温柔地将她的侧脸染成暖橘色,那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小而迷人的阴影,像一只受惊后微微颤动翅膀的蝴蝶,让他忍不住心生怜惜。
下午的体育课,阳光如同融化的黄油,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操场上。井惜婕脸色苍白如纸,静静地坐在跑道边,双手紧紧捂住小腹,试图抵御那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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