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揣着那瓶没送出去的汽水,在操场边的梧桐树下找到了舒文相。对方刚打完球,正弯腰系鞋带,额头上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蓝色球衣的后背洇出一大片深色。
“接着。”张鹏扬手把汽水扔了过去。
舒文相眼疾手快地接住,指尖触到瓶身冰凉的水珠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低头看着那瓶连瓶盖都没拧开过的柠檬汽水,又抬眼看向张鹏,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你没给她是吧?”这几乎是他的第一反应——方英明明喜欢这个味道,怎么会不收?
“给了啊,”张鹏往旁边的树干上一靠,挑了挑眉,“人家姑娘说了,让我原封不动还回来,叫你自己喝。”他学着方英说话的语气,故意拖长了调子。
舒文相捏着汽水的手指紧了紧,瓶身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流,凉丝丝的。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那片在地面晕开的水迹。
“嘿,舒文相,”张鹏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点调侃,“没想到啊,你也有被姑娘嫌弃的一天?这瓶汽水可是你特意绕去校门口那家店买的吧?”
舒文相抬眼瞪了他一下,把汽水往旁边的石桌上一放,声音闷闷的:“少管闲事。”可他自己也说不清,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是因为汽水被退回,还是因为方英那句“让他自己喝”。风卷着树叶沙沙响,他望着教学楼的方向,半天没再说话。
舒文相靠在篮球场的栏杆上,手里还捏着那瓶没开封的汽水,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漫上来,却压不住心里的燥热。他望着教学楼的方向,眉头一点点蹙了起来。
今天的方英太反常了。
早上在家门口等了半天,没等来她熟悉的身影,只收到一句冷冰冰的“我先走了”;午饭时在食堂远远招手,她却像没看见一样,拉着李欣朵头也不回地离开;体育课上,他特意往台阶那边瞥了好几次,始终没找到她的影子;刚才让张鹏把汽水送过去,居然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一幕幕画面在脑海里回放,舒文相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是哪里做得不对,惹她不高兴了吗?他仔细回想这几天的相处,一起放学时她说笑的样子明明很轻松,昨天讨论题目的时候也没见不对劲……
直到昨晚那句没头没尾的话突然撞进脑海——他送她到巷口时,借着月光说了句“方英,我喜欢你”。当时她愣了半天,只低着头“哦”了一声
难道是因为这个?
舒文相的心猛地沉了一下。他原本以为,就算方英没那个意思,至少也会像平时一样大大方方地回应,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刻意疏远。是觉得尴尬?还是……根本就讨厌自己这份突如其来的心意?
风掀起他的衣角,带着点秋日的凉意。舒文相把汽水塞进运动服口袋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的纹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闷又乱。他第一次觉得,原来猜一个人的心思,比解最难的数学题还要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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