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缓缓驶进熟悉的别墅区,铁艺大门在身后发出沉重的闭合声,像是把芒山墅的那片狼藉暂时关在了外面。车停稳在别墅门前,杨娜先推开车门,脚刚落地,就看见客厅的落地灯亮着暖黄的光,窗玻璃上印着个模糊的人影——是杨婕。
她心里咯噔一下,刚压下去的慌乱又涌了上来,回头扶梁南惠时,指尖都带着颤。梁南惠从车上下来,脚步虚浮,眼神空落落的,刚才在车里强撑着没掉的眼泪,这会儿顺着脸颊往下淌,她却像没察觉似的,任由那泪滴砸在衣襟上。
两人踩着玄关的地毯往里走,客厅里的动静清晰地传了过来——是茶杯碰在茶几上的轻响。杨婕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个白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见她们进来,她掀起眼皮瞥了眼,嘴角勾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懒洋洋的:“回来了!芒山墅长什么样啊?我听人说那儿的花园种满了玫瑰,比咱们家这院子排场多了。”
这话像根针,精准地扎在杨娜和梁南惠最疼的地方。杨娜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才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她盯着杨婕,声音发紧:“杨婕,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杨婕慢条斯理地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仰头喝了口茶,喉结动了动,才慢悠悠地应了声:“对!”一个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遮掩,仿佛这是什么再寻常不过的事。
梁南惠猛地抬起头,原本空洞的眼神骤然聚起光,那光里全是惊怒和不敢置信。她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抖得厉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芒山墅的两个杂种……比你还先来到这个世界早两年?”
“哎呦!梁阿姨,你也在呀。”杨婕这才像是刚看见梁南惠似的,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梁南惠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我都忘了告诉你,当年你费尽全身力气留在我爸身边,是为了当小三还是小四呢?” 她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了些,像说悄悄话似的,却字字清晰地钻进梁南惠耳朵里
梁南惠被她的话堵得胸口发闷,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下去。杨娜赶紧上前扶住她,瞪着杨婕:“杨婕你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杨婕嗤笑一声,转头看向杨娜,眼神里带着怜悯,又带着点幸灾乐祸,“杨娜,你也别自欺欺人了。芒山墅的一个继宗,一个继盛,那可是我爸亲口认的儿子,名字都按着杨家的辈分取的,哪里还有你弟弟什么事?”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哦对了,继宗今年都二十了,上个月还去公司跟爸学事呢,听说脑子灵光得很,比你懂的可多了。你说,等他们兄弟俩长大了,这杨氏集团,还有你这个‘大小姐’什么事?”
杨娜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她死死咬着唇,嘴唇都咬出了血印。她一直以为,只要她牢牢攥着“杨氏大小姐”的身份,只要梁南惠还是杨夫人,她们娘俩就永远有依靠。可杨婕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碎了她的幻想——原来早就有两个“正主”在了,她们母女俩,不过是占着个名分的笑话。
梁南惠缓过那阵咳嗽,扶着杨娜的手站直了身子,她看着杨婕,眼神里的泪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她轻轻挣开杨娜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声音虽然还有些哑,却异常清晰:“所以,你今天特意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
“也不全是。”杨婕耸耸肩,又坐回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苹果,用水果刀慢悠悠地削着皮,“就是看你们从芒山墅回来,怕你们心里不舒坦,过来跟你们‘透透气’。毕竟都是一家人,总瞒着也不好。”
“一家人?”梁南惠笑了,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杨国梁在外面养了人,生了儿子,你们一个个都知道,就瞒着我和娜娜。这就是你说的‘一家人’?”
“梁阿姨,话可不能这么说。”杨婕削苹果的手没停,果皮连成一条长长的线垂下来,“我爸也是为了杨家好,总不能让杨家断了后吧?你就生了娜娜一个女儿,我妈也只有我,继宗和继盛可是儿子,能传宗接代的。”
她把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再说了,你不也好好当你的杨夫人吗?我爸没少给你钱,没少给你体面,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梁南惠看着她理所当然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顺着血管蔓延到全身。她想起自己这二十年,为了杨国梁操持家务,为了杨家的颜面处处忍让,甚至在他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时,也只是默默忍着,只盼着他能念及一点旧情。可到头来,在他们眼里,她不过是个占着位置、该知足的“外人”。
“我累了。”梁南惠没再看杨婕,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往楼梯口走。她的脚步很慢,背影看起来格外单薄,像是随时会被这客厅里的寒意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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