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婕,你闭嘴!”杨娜猛地拔高声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泪混合着愤怒,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怜。她知道父亲在外边有人,也知道母亲这些年过得有多委屈,可杨婕这样赤裸裸地说出来,像在她心上最疼的地方狠狠踩了一脚。
“行,我闭嘴。”杨婕果然不再说话,只是把舀着粥的勺子又递到了杨娜的嘴边,粥的热气氤氲着,模糊了她脸上的表情。
杨娜却还是别着头,紧咬着嘴唇,不肯张嘴。她现在满心都是母亲的事,还有杨婕那些刻薄的话,胃里堵得慌,哪里吃得下东西。
“你不吃也行!”杨婕的耐心似乎也耗尽了,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耐烦,“一个私生女,死了就死吧,也没人在乎。”
“我不是私生女!”杨娜猛地转过头,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妈是明媒正娶嫁进杨家的!我不是私生女!”这句话像一根刺,从小到大扎在她心里,杨婕总是这样,时不时就拿出来戳她一下。
“谁信?”杨婕嗤笑一声,语气里的不屑毫不掩饰,“在父亲眼里,你和你妈,还不如他身边那个年轻漂亮的小四重要。”
杨娜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咬着嘴唇,眼泪无声地往下掉。她知道杨婕说的是事实,父亲这些年对她和母亲越来越冷淡,甚至连回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母亲就这样没了,不甘心自己活得像个笑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松开紧咬的嘴唇,看着杨婕递到嘴边的勺子,最终还是张开了嘴,小口地喝下了那勺粥。小米粥熬得很软烂,带着南瓜的甜味,可她却尝不出丝毫味道,只觉得嗓子里堵得慌,难过得厉害。
见她肯吃了,杨婕脸上的冷意稍稍退了些,她没再说话,只是一勺接一勺地舀起粥,递到杨娜嘴边。
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杨娜偶尔吞咽的声音,还有心电监护仪依旧规律的“滴滴”声。阳光慢慢移到了床上,落在杨娜的手背上,暖烘烘的,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又喝了几口,粥的温度似乎有点烫,杨娜皱了皱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小声嘟囔了一句:“杨婕,你就不能吹吹吗?”
“不能。”杨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甚至还带了点凶巴巴的,“少啰嗦,赶紧吃,吃完了我还要去办出院手续。”
杨娜被她噎了一下,刚涌上心头的那点委屈瞬间又被气给冲没了。她瞪了杨婕一眼,却还是乖乖地张开了嘴,任由那勺不算太烫的粥滑进喉咙里。
医院门诊大厅里人来人往,挂号处的电子屏滚动着密密麻麻的名字,缴费窗口前排着蜿蜒的长队,空气里除了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还混着家属们低声的交谈、孩子偶尔的哭闹,显得格外嘈杂。杨婕捏着一沓刚办利落的出院手续,指尖划过纸张边缘,留下几道浅浅的折痕——从找医生签字到结算费用,她没费多少功夫,流程熟得像是走了几十遍,连收费处的护士都抬头看了她一眼:“姑娘动作真快。”
她没接话,只把单据往帆布包里一塞,拉链“咔啦”一声拉到底,转身就往住院部的方向走。帆布包在肩上晃荡,里面装着杨娜住院时换下来的几件旧衣服,还有护士给的出院注意事项单,东西不多,却撞得包侧的金属扣叮当作响。
“杨婕!”
身后传来一声带着气音的呼喊,裹着点急,又掺着丝疼。
杨婕脚步没顿,甚至因为前面有人推着病床经过,侧身绕开时步子迈得更快了些。她知道杨娜在后面,那拖沓又滞涩的脚步声跟了一路,一下一下踩在瓷砖地上,像隔着层棉花,闷乎乎的。
“你慢点行不行!”杨娜的声音又追了上来,这次里里外外都透着委屈。她裹着件灰扑扑的旧外套——是杨婕昨天从别墅带来的,袖子长了一大截,晃晃悠悠地垂着,右手得费劲地攥着衣襟才不至于滑下去。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被固定在一副轻便的拐杖上,每往前挪一步,右腿就得先撑稳了,再把拐杖往前送半尺,石膏蹭过地面,留下道淡淡的白痕,膝盖处的伤口被牵扯着,抽得她半边身子都发僵,额角早渗出了层薄汗,把碎发黏在皮肤上,看着狼狈又可怜。
她抬头时,杨婕的背影已经快走到大厅尽头的玻璃门了,蓝色的帆布包带子在人群里一晃,差点就看不清了。杨娜咬了咬下唇,牙龈都泛起酸意,心里那点因为母亲走了的空落,混着被丢下的委屈,堵得胸口发闷。以前在杨家老宅时,杨婕就总这样,仗着腿长,走路快得像阵风,她拿着风车追在后面跑,喊破了嗓子,人也未必肯回头。那时候她还能蹲在地上耍脾气,可现在……她低头看了看石膏腿,连蹲下去的力气都没有。
“杨婕!”她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上了点哭腔,拐杖没撑稳,身子晃了晃,差点往旁边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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