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鹏愣了一下,随即瘪着嘴要哭,眼睛却瞟向了方梁。方梁这才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视线,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你干什么?方鹏还小,又是个男孩子,吃个鸡腿怎么了?”他说着就把筷子伸向方朵的碗,显然是想把鸡腿再夹回去。
俞春花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死死盖住了方朵的碗。她的掌心抵着温热的瓷碗,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比刚才沉了些:“方朵也是我女儿,凭什么她不能吃?”
“你又发什么疯?”方梁的声音陡然拔高,筷子“啪”地拍在桌上,引得方鹏的哭声又大了些,“方鹏是你儿子!以后要给我们家传宗接代的,一个鸡腿都不让他吃了?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
俞春花的后背僵了僵,这话像根针,扎得她心口发疼。结婚这么多年,方梁总把“传宗接代”挂在嘴边,仿佛女儿生来就该让着儿子,儿子的需求永远排在第一位。过去她总想着忍忍就好,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完整,可方才方朵掉眼泪时那委屈的模样,还有电话里方英带着哭腔的“妈,我只想你好好的”,像两股热流撞在她心上,让她再也不想退让。
她抬起头,第一次没有避开方梁的目光。她的眼睛里带着红血丝,那是这些天夜里辗转难眠熬出来的,语气却异常平静,平静得让方梁都愣了愣:“传宗接代不是他抢妹妹东西的理由,男孩子更该学会让着女生,而不是仗着性别占便宜。”
方梁被噎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伸手就要去拽俞春花的胳膊:“你今天是吃错药了?敢这么跟我说话?”
俞春花猛地往后一躲,胳膊肘撞到了桌腿,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却依旧没松口:“我没吃错药,我只是想让我的女儿,也能堂堂正正吃一个属于她的鸡腿。”她看向方朵,女儿还在小声哭着,却悄悄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像是不敢相信妈妈会为了她和爸爸吵架。俞春花的心软了软,伸手摸了摸方朵的头,声音放柔了些:“别怕,妈妈在。”
方鹏见爸爸没占到便宜,哭声渐渐小了,却还在小声嘟囔:“我就要吃鸡腿……妈妈坏……”
方梁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俞春花的鼻子:“好,好得很!你现在翅膀硬了,敢跟我对着干了是吧?行,今天这鸡腿谁也别想吃!”他说着就要把桌上的盘子端起来,俞春花却更快一步,伸手按住了盘子,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这饭是我做的,这鸡腿是我买的,我想给谁吃就给谁吃。方梁,你要是觉得儿子金贵,你自己买去,别拿我女儿的东西做人情。”
这话像是戳中了方梁的痛处,他最忌讳别人说他没本事,当下就恼羞成怒:“俞春花!你别忘了,这个家是我在养着!你吃我的、穿我的,现在还敢管起我来了?”
“你养着这个家?”俞春花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悲凉,“这些年我起早贪黑做家务,接送孩子上下学,还要出去打零工补贴家用,你除了上班,管过这个家吗?管过孩子吗?方鹏作业你辅导过一次吗?方朵感冒发烧你带她去过一次医院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积压了多年的委屈像是终于找到了出口,连带着眼眶也红了:“我不是你的保姆,孩子们也不是你传宗接代的工具!方朵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不能看着她一直受委屈!”
方梁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句:“你简直不可理喻!”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抓起手机就往卧室走,“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震得墙上的挂钟都晃了晃。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方鹏还在小声啜泣,还有方朵没忍住的抽气声。俞春花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伸手把另一个鸡腿也夹给了方朵,又给她盛了碗热汤:“快吃吧,菜要凉了。”
方朵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却轻轻“嗯”了一声,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起了鸡腿。俞春花看着女儿的侧脸,突然觉得鼻子发酸——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在女儿受委屈时,没有选择退让。窗外的夜色更浓了,路灯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方朵的发梢上,也落在俞春花微微颤抖的手背上。她知道,今天这一步跨出去,以后的日子或许会更难,但她不后悔。至少从今天起,她想让孩子们知道,妈妈会保护他们,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
方鹏见没人再理他,哭了一会儿也没了劲,扒拉了几口米饭就放下了筷子,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俞春花没像往常那样哄他,只是默默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水流哗哗地响,冲刷着盘子里的油污,也像是在冲刷着她心里积了多年的尘埃。她看着水槽里映出的自己,眼角有了细纹,头发也添了几根白丝,可眼神里却多了几分过去没有的亮——那是为自己、为女儿争取的勇气,是藏在隐忍背后,从未真正熄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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