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窗外的光线还带着几分朦胧的凉意，蛋糕店的灯就已经亮了起来。
方英穿着干净的白色围裙，正熟练地在操作台上揉着面团。她的动作麻利而轻快，脸上带着一丝刚睡醒的红晕，眼神却很专注。案板上，黄油、面粉、鸡蛋和糖等原料已经准备就绪，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和黄油的香气。
“舒文相，你把那个模具再刷一层油，省得等会儿蛋糕粘在上面不好取。”方英头也没回，清脆的声音在清晨安静的店里回荡。
“嗯，好。”舒文相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烘焙模具，却半天没有动。他的眼神有些涣散，落在模具上，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昨晚一夜未眠，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让他痛苦的念头。方英均匀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却丝毫没有起到催眠的作用，反而让他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与她之间那道无形的鸿沟。他看着方英恬静的睡颜，心里既温暖又刺痛，直到天快亮时才浅浅地眯了一会儿，却睡得极不安稳，满脑子都是噩梦。
“舒文相？”方英揉好面团，转身准备下一步时，才发现舒文相还愣在原地，手里的模具依旧保持着刚才的样子，“怎么了？发什么呆呢？模具还没刷好油呢。”
“啊？哦，对不起，我马上就弄。”舒文相猛地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拿起刷子，往模具上涂抹黄油。可他的动作很僵硬，黄油涂得不均匀，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甚至还不小心沾到了模具的边缘。
方英皱了皱眉，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里的模具和刷子：“还是我来吧，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她一边熟练地重新涂抹黄油，一边抬头看向舒文相，目光里带着一丝担忧，“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舒文相避开她的目光，低下头，声音有些低沉：“有点。”他不敢看方英的眼睛，怕自己眼里的慌乱和痛苦会被她察觉。他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可身体却不听使唤，连最简单的活都做不好。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方英放下模具，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也没发烧，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你去里屋躺一会儿，这里的活我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她的手指温暖而柔软，触碰到他额头的瞬间，舒文相的身体下意识地僵了一下。
“不行。”舒文相立刻拒绝，摇了摇头，“店里的活太多了，你一个人忙不完。今天还要做那么多蛋糕，你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他知道方英的好意，可他现在根本睡不着，就算躺下来，也只会更加胡思乱想。而且，他也不想让方英一个人辛苦。
“我可以的。”方英坚持道，语气很坚定，“你忘了？以前你不在的时候，店里的活不都是我一个人打理的吗？没问题的，你就安心去休息吧，养好了精神才能更好地干活。”她知道舒文相是心疼她，可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更担心他的身体。
舒文相抬起头，看着方英清澈而担忧的眼睛，心里一阵酸涩。他知道方英很能干，也很体谅他，可他就是无法心安理得地去休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那你也相信我，我也可以的。我只是刚才有点走神，现在已经好了，我们一起做吧。”
他伸手想去拿旁边的面粉，却因为手滑，差点把整袋面粉打翻。幸好方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面粉袋。
“你看你，都这样了还逞强。”方英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却没有责备，只有浓浓的关心，“听我的，去休息。不然你这样心不在焉的，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还会添乱。”她把面粉袋放好，然后拉着舒文相的胳膊，把他往里屋的方向推，“快去，躺一会儿，我叫你再出来。”
舒文相被她推得踉跄了几步，却没有真的走进去。他转过身，看着方英，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方英，我真的没事。你让我留下来帮忙吧，就算只是打打下手也好。”他不想离开方英的视线，只有待在她身边，他才能稍微安心一点，哪怕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忙碌。
方英看着他固执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却是心疼。她知道舒文相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了：“好吧，那你就留下来。但是不准碰那些需要精细操作的活，就帮我打打下手，比如递递东西、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明白了吗？”
“明白！”舒文相立刻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虽然那笑容很勉强，却比刚才的失魂落魄好了一些。
“那你先去把鸡蛋打了吧，记得要把蛋黄和蛋清分开，不要弄混了。”方英指了指旁边的鸡蛋和两个空碗。
“好。”舒文相答应着，拿起鸡蛋，开始小心翼翼地打起来。他集中精神，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上的活上，不去想那些烦心事。可越是这样，那些念头就越是像潮水一样涌来。他想起自己的过去，想起方英的未来，想起两人之间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手又开始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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