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了内事堂,向内事堂弟子探询宗门坊市去处。内事堂几个弟子含糊的口述和残缺地图的指引下,林安消耗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在星宗外环的苍茫群山深处,找到那座被巨大透明琉璃穹顶笼罩的宏阔建筑群——宗门坊市“星罗坊”。
而在林安离去之后,其中一名弟子问道:“此应龙族老者是六峰之人吗?不知名讳”
“这位老者不是你所认识的吗?你们刚才还很熟络”
“我方才以为这位老者与你相熟。心里还挺纳闷,这位老者定然是哪位前辈,在星宗里竟然还不知晓宗门坊市所在”
林安踏入坊内,喧嚣热浪混杂着奇异气味裹面而来!这并非凡人集市,而是群星遗骸的熔炉。一座座琉璃构筑的塔楼拔地而起,悬浮的玉台被各色光影托举于空,其上盘坐着闭目养神或高声吆喝的商贩。
道路宽阔,但足以容纳丈许高的巨魔与身披虫甲的数米高妖物摩肩接踵。地摊连绵如怪诞的星河,摊位前闪耀着雷纹符箓、跳动着异种心脏的血瓶、悬浮在半空中的诡异矿石……空气中震荡着低沉或高亢的各种非人语言讨价还价。
林安目光掠过那些铭刻着各族徽记的高级店铺,落到一栋用某种暗金色金属铸造、外形如蹲伏巨兽的奇特建筑前。“万宝竞流阁”几个扭曲的兽族古文在门楣流淌。这里只做交易,不问来历。
他大步前行,无视沿途弟子投来的复杂目光。一开始,他倒觉得并无异常,修真界杀人夺宝之事实属平常,何况在这酷似上古修仙界的硫阳道州,故而换个皮肤只是为了便于寻得所求之物后,不被人惦记,即使遇到尾随的宵小之徒,也便于换回自身容貌后逃脱。
可是渐渐地,他发觉自己变换应龙族的容貌似乎是一种失策,没想到应龙族拉的仇恨挺多。那眼神之中有敬畏、有妒忌,更多的则是敢怒不敢言的愤懑。偶遇几个内门弟子擦肩而过,为首一人回头瞥了一眼那孤高绝尘的背影,压抑的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
“哼,应龙族人?不过是托庇在先祖‘助黄帝战蚩尤’旧荫下的蛀虫!看他那副模样,真以为自己是应龙嫡血?骄横跋扈至此,此族血脉早已稀薄如烟,一代不如一代,徒惹人笑罢了!”
另一人低声附和:“就是!在星空试炼中想一手遮天?还不是土鸡瓦狗一般被宰!此人境界不过结丹,若非仗着种族余威和不知哪里搜刮的战利品堆积积分,哪能压过我等化神期根脚的……”
林安暗自轻摇头颅,不过此亦非坏事,既来之则安之。林安将这些碎语抛在身后,嘴角甚至掀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符合应龙身份的冰冷弧度。他需要的正是这份“敬而远之”。来到星宗专设的“聚珍阁”——一处并非拍卖,却行拍卖之实,专为高阶修士交易大宗珍稀战利物而设的地方。
在管事略带敬畏的接待下,林安甩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里面是从“星空试炼秘境”那尸山血海里搜刮来的万名“试炼者”的遗产。法宝残片、不明材料、堆积如山的初阶丹药、各色染血的兵刃兽骨……如同倒垃圾般倾泻在隔绝气息的禁室中,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重的血腥与硝烟混合的死亡味道。
“清点。”林安的声音冷硬,模仿着记忆中螟影的腔调。
管事强忍心惊,仔细检验。这批货虽杂,胜在量大,尤其是一些罕见的凶兽晶核和地底矿石颇具价值。最终折算,林安换得一大袋上品灵石,又在聚珍阁内用灵石购置了一批炼制高品质丹药所需的“千年冰魄莲”、“九阳真火芝”、“星陨铁精”等灵植药材与神矿。
他目光在几味标注着“养魂木源果”、“轮回草籽”、“混元一气胎藏”的玉盒上停留许久,最终移开——价码之高,让他这刚到手的大笔灵石也显得杯水车薪。真正能修补道伤、凝固神魄的“太初紫府源气”,以及助他重返元婴的资材,更是连影子都未见到。
掂量着手中代表贡献点的令牌,数字停在“7213”上。林安眉头微蹙。七百多点贡献,在物价飞涨、灵石购买力日渐式微的星宗内部,仅够兑换两三本普通功法或几瓶中阶丹药。后续所需的天材地宝如同深渊巨口,这点积累远远不够。
他再次抬头看向窗外,法财侣地,诚不我欺,其心绪万千,似乎宗门任务大殿中那冰冷石碑上的高危悬赏,似已隐隐向他招手。随后林安微叹口气,此事回去宗门研究下再做计较。
第二日。
天光微熹,炼霞谷内已是丹气氤氲。
林安以巫咸族的“白苍”面目早早抵达。此地并非山谷,而是一片奇异悬浮的云海平台,其上错落着无数燃着无形灵焰的“小天地”,散发着或炽热、或温润、或森寒的气息,正是炼丹的“火眼”。
今日授课的丹阳长老,乃四峰丹道魁首,鹤发童颜,道袍无风自动,周身气韵与炉火隐隐共鸣。他甫一开口,声音便似古琴振鸣,直叩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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